28、空性：明明是我先！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场上不少人。
    这样两根沉重的禅杖打来，在场没几个人敢硬扛。
    “这小子什么来路，这么邪乎？”宗维侠咕哝道。
    “难不成这小子练了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横炼功夫？”何太冲和班淑娴附耳低语着。
    “好俊的功夫！”武当一边，殷梨亭却是大声喝彩。
    灭绝师太翻着白眼道：“这小子只是抗揍罢了！”
    自己的三掌这小子都能硬接，这两条禅杖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杨逍眼睛一眯，心中却是惊骇莫名。刚刚张无忌所使的，似乎是乾坤大挪移？旁人对这门神功不甚了解，因此看不出任何门道来。
    可刚刚张无忌运功反弹两条禅杖所透露的气机，分明就是乾坤大挪移中的“牵引挪移敌劲”的功夫。
    难不成这小子误打误撞在哪里练成了我明教的镇教神功？若无仙人出现搅局，张无忌凭借乾坤大挪移的神功，加上拯救明教于将亡的功劳，又有宿老殷天正的支持，成为明教新任教主还真是板上钉的事了。
    杨逍越想越惊，不禁勃然色变。
    少林一方，尖头尖脑的空性见弟子落败，也起了好胜心，对这空智道：“师兄，这小子厉害，我去会一会他。”
    三圆均惨败在这小子手上，若不将他打败，于少林派的威名大有折损。念及种种，空智点了点头，低声道：“务必谨慎，这小子的功夫不简单。我派中有如此硬功夫的也只有空见师兄的金刚不坏体神功。但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空性出阵，纵声喝道：“小子，放下圆音！”
    张无忌本就无意伤害圆音，露这一手功夫，也只是想让自己的话语更有分量。毕竟在江湖之中都是用实力说话的。
    空性是个武痴，更是个急性子，他踏上几步，一跃而至，就已经到了张无忌身前，右手向他头顶抓下来。这一抓自腕至指，伸得笔直，劲道凌厉已极。
    殷天正喝道：“是龙爪手，不可大意！”
    旁边的周癫则嘲笑道：“少林派不愧是百年大派，少的打不过老的上，要是老的再斗不过......是不是要请出达摩祖师来？”
    周癫是出了名的嘴臭，说话丝毫都不忌惮，引得明教一方群嘲起来。
    张无忌丢开圆音，侧身闪避，轻飘飘地让开。空性一抓不中，听见魔教嘲弄，更是愤怒。他左手次抓随至，这一招来势更加迅捷刚猛。
    张无忌再躲。空性却是双手左右轮出，第三抓、第四抓、第五抓.....呼呼发出，瞬息之间，一个灰袍僧人便似变成了一条灰龙，龙影飞空，龙爪急舞，将张无忌压制得无处躲闪。
    “嗤”的一声响，张无忌横身飞出，右手衣袖已给空性抓在手中，右臂裸露，现出长长五条血痕，鲜血淋漓而下。
    “好，师叔，给该他点颜色瞧瞧！”少林众僧喝彩道。
    “公子，你……你小心了。”
    只见小昭神色惊恐，吓得脸无血色。
    张无忌回首道：“放心，我没事。”
    就这间隙里，空性又扑了上来，招式凌厉，又快又恨，威势非凡。张无忌被逼的只能继续闪躲，心道少林不愧是六大门派中底蕴最深厚者，单是三大神僧之一的空性就有如此高深的武力。
    这也是他出山以来遇到过最强劲的对手。
    殷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生怕曾少侠有个闪失，那就大大的对不起这位小友了。
    “龙爪手，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自二指禅练到一指禅，再修铁爪手、透骨劲。其手到之处刚猛绝伦，抓树留痕，抓肉成洞，小友万万当心！”
    场上听得一阵恍然，心道这殷天正怎会知少林龙爪手的秘密？
    少林七十二绝技闻名天下，但真正修成的却不多，武学保密工作做得极好。外人多是只闻其名，甚至连见都未曾见过，如何能知晓这些？
    空智勃然变色，嗔道：“殷施主，观战不语真君子！”
    殷天知道这些并不奇怪，因为他所练的鹰爪功，其实和龙爪手乃是一脉相承，法源同宗，均为象形拳的一种。
    相传上古之时已有“三人操牛尾以舞”为戏，汉魏时又有“五禽之戏”，这些其实都是象形拳的表现。至于少林象形拳是从传统承袭而来还是禅门独创，如今已无从考据。
    而少林自达摩祖师创派以来，传承近千年，百川纳海，兼收并蓄，融合百家之长逐渐形成七十二绝技，所谓“天下武功出少林”，实非虚言。
    “少林龙爪手只有三十六式，他已全部施完啦！”殷天正又喝道。
    空智脸上闪过一丝愠色。
    张无忌凭借乾坤大挪移身法闪躲，空性三十六招龙爪手全部落空，已被他记得清清楚楚。
    这确实是一门精妙无比的武学，张无忌所学实在没有任何武学招式能与之相敌。既然如此，不若就用龙爪手来对付龙爪手？
    心下拿定主意，张无忌陡然间身形拔起，在空中急速盘旋，连转四个圈子，愈转愈高......
    “靠，这家伙还转起来了！”
    宋青书有些无语，但仍仔细观察着，毕竟日后肯定会与张无忌交手。不得不说，主角就是主角，一找到机会他就能装起来啊。
    等他停下，又是一个转折，接着往下一按。
    “前辈，我可要还手了。”
    声尽人至，张无忌左手虚探，右手势挟劲风，直拿空性左肩缺盆穴，正是一招“拿云式”。
    空性大惊，这家伙怎么会使我的绝技？
    须知少林龙爪擒拿手，除去他师兄空闻、空智，以及早已圆寂的空见师兄外，世上当再无第四人会使。
    可这小子是什么路数？
    “这小子未必真会，说不定是虚张声势！”空性心念一动，同样使出了一招“拿云式”。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两人所使招式一模一样，竟没半点分别。
    乾坤大挪移中，有天下武学一通百通，拾掇以来取而为用的功能；更是能在同对方交手时寻瑕抵隙，制造出破绽，瓦解对方滴水不漏的攻势。
    张无忌复制空性的龙爪擒拿手，先发先至，占了先着。空性的手指离他肩头尚有两寸，张无忌五根手指已抓到了空性的“缺盆穴”上。
    空性只觉穴道上一麻，右手力道全失。张无忌手指却不使劲，随即缩回。
    这一照面，已经输了半招。
    空性不服，心想一定是自己出手晚了。
    第二手直接抢攻，双手齐出，用一招“抢珠式”直取张无忌左右太阳穴。
    张无忌这回却是后发先至，两手探出，又抢先一步，拿到了空性的左右太阳穴。
    这次，明明是我先......
    空性额头冒出几滴冷汗，对方只需要微微一使劲，立刻就能要自己的性命。
    他抬眼看向张无忌，只见对方那张黑脸和煦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接着在自己左右太阳穴上轻轻一拂。
    空性知他手下留情，急忙向后跃开半丈，心中又羞又怒，指着张无忌道：“你从何处偷学来的龙爪手？”
    张无忌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大师所言没有道理了，天下武学殊途同归。龙爪手也不是少林独有，怎么能说是偷呢？”
    心中却窃道，难不成要我告诉你，是你刚刚教给我的？
    空性低着尖脑，越寻思越迷糊。不管他从何学来的龙爪手，按理说如何都不可能功力长于自己啊！
    可刚刚无论是自己先手还是后手，竟然都不是对方的对手？而且对方出招的手法劲力、方向部位，倒像是苦练了数十年一般？
    但这少年才多少岁数，如何能够？今儿真是着魔了！
    广场上千余人的目光一齐凝注在张无忌身上。高手过招，倏忽两下，便已分出高低。其他人看不懂，但第一流的灭绝、空智等，都已瞧了出来。
    “师弟，莫要迟疑，胜负尚还未分！”空智见空性在发呆，便开口提醒道。
    空性猛地一惊，心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管他怎么学会龙爪手的，全力以赴打他便是！
    空性大喝一声，纵身而上，双手犹如狂风骤雨一般。
    “捕风、捉影、抚琴、鼓瑟、捣虚、抱残、守缺、批亢！”
    他八式齐出，连环不绝，疾攻而至。
    张无忌神定气闲，依式而为。
    “捕风、捉影、抚琴、鼓瑟、捣虚、抱残、守缺、批亢！”
    同样是八招齐出，却都是后发先至。
    “这怎么可能，明明是我先！”
    空性惊讶之余，手中招式再变，快捷无比，以一变八。
    旁人只见他双手化作道道残影，远远看去，竟如千手观音一般。
    龙爪手本来走的是刚猛路子，但在空性手上使出，却是刚猛中暗藏阴柔，已到了返璞归真、炉火纯青的境界。
    张无忌凭借乾坤大挪移心法，借力打力，倒是能够见招拆招，但要压过对方却是不能。
    二人正焦灼相斗间，旁人目光都在场上，却忽地听见后方一声清啸。
    “哪里走！”
    明教这边，杨逍不知何时已翻身到了场外，他负手而立，堵在光明顶下山口处。
    被他堵住的，正是正气帮那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