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侬军的动向
侬智高围攻广州,对于赵昕而言,是个彻头彻尾的难题。贸易航线的中断,就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几乎每一个板块都出现了问题。
同时,赵昕也好奇,自己明明记得侬智高在叛乱前向朝廷求过官,这些日子自己也关心朝廷相关档案,想要尽可能确定侬智高叛乱的时间。
可是没有看见,进而导致赵昕这次应对略显匆乱。对,是略显匆忙,而不是完全无备。
皇佑三年年末,赵昕组织起第一批武院学子南下,访问沿途风情人物,直接目的便是为了侬智高之乱。
赵昕自档案中找到武院学子交给自己最近的一批书信,内容主要是他们的行军日志还有沿途看见的风土人情。内容赵昕已经看过不少次了,但是眼下消息自岭南北上,少说也要三天,在没有最新消息的时候,只能够看看旧消息了。
“武院学子眼下该在广州,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赵昕放下书信,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自己恨不能长一对翅膀飞到南边去。
这朝廷待得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祖宗规矩严密,干什么都是祖宗之法,不出意外,狄青还要好一阵才能够出场,得要等到文官们丢脸之后才行。
视线转移到南方的广州,而今已经是六月初,与汴京的安逸和平不同,湿热的广州城内外眼下战火燃起,侬智高驱民为兵,将广州城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箭矢纷纷,千军万马,你脑海中是不是浮现出这种场面来。不,没有这种场面,就连攻城车,云梯这种东西也少得可怜。一波进攻,往往连护城河都过不了,来得慢吞吞,跑得好似飞起来一样。这种进攻方式,你很难想象之前的城池究竟是怎样失去的。
试探性攻击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便是全力进攻也已经进行了两次。侬智高明白自己麾下都是一群散兵游勇,连最为基本的甲胄也仅仅是上百亲兵有而已,便是有皮甲藤甲的人也没有多少。
之前形势一片大好,聚集起大量人马来,所过之处,除了寥寥几个宋朝官吏守城外,大多数弃城而逃,让他获得大量物资与人马。
也正是之前的势如破竹,让侬智高过于自信,竟然敢来挑战广州城。
而眼下的广州城,防备绝然算不得严密,但是好歹是坚城,哪怕是几十年来没有得到多少修缮,城墙上还是遍布床弩,护城河挖得有数丈宽,城门一闭,凭侬智高这些人马,基本上不可能攻进来。
这是连日来进攻失败后侬智高得出的结论。但是侬智高不慌,他在等,等广州城里面的内应作乱,他好里应外合,就像当初攻破邕州一样。
与围困广东一同进行的,是对沿途周边乡村的洗劫,短短半个月内一路从广西打到广东,估计侬智高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这么轻易,但是战线这么长,后勤补给跟不上,就是一群游寇罢了,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侬智高为什么要选择攻打广州城,除了手下谋臣黄师宓黄玮等在广州城有些关系,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也是其如今麾下人马膨胀,人吃马嚼,每天耗费粮食上千石,只有广州城有如此多的粮食储备。
磕到硬骨头后,之前设想之中的内应也没有奏效,大南国中军营帐内,侬智高一脸的阴郁。
他的身边,主要是他的宗亲,但也有黄师宓等谋臣。眼下困于广州城,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侬智高弟弟侬智光质问黄师宓道:“你说来了广州就有人开门,眼下连战不利,将士归乡心切,如何说?”
黄师宓不去看侬智光,道:“某藏在广州城里的奸细多数已经被杀,以奸细破敌已然不可行。韶州知州陈曙已率兵南下,当下之上计,速领军北上,断绝五岭,自成一国,断不可还乡。如此,宋军不得南下,广州城纵然坚固,围堵一年半载,自然破之。”
侬智光冷哼一声,“连广州都没有打下来,还领军北上,宋军在虔州聚集准备南下呢,饿得走不动路的兄弟,如何与宋军对抗,你莫不是想要俺们去送死!”
黄师宓复向侬智光建议道:“堵住五岭,实为建国之第一要务,广州不过是一死地,知州仲简一腐儒而已,不足为惧,粮草不足便劫掠州县。”
身着黄袍,戴通天冠的侬智高思虑片刻,即作出决断,“某,咳咳,朕闻二十里外有宋军船厂,物资颇巨,你们谁人愿意拿下该处?”
侬智高族亲侬夏卿和侬夏诚起手请命道:“我二人愿请战,但请千五百人,势必夺下船厂。”
“嗯,”侬智高交代道:“我再多给你们一千藤甲兵,此船厂船工数万,战船上百,非易取之地。然则一旦拿下该地,则无论南下琼州(今海南),还是沿海北上攻取州县,皆是易事,断不可出差错。”
侬夏卿侬夏诚二人皆起手道:“大兄放心,我等必不辱使命!”
侬智高之妻阿侬提醒道:“要称陛下!”
二人面无异色,改口回命道:“陛下放心,我等必不辱使命。”
侬智高满面笑容,道:“那朕便恭候你二人佳音了。”
侬智高转身看向一个年轻人,道:“南衙王听令,朕令你率一万人北上,封堵五岭。黄玮为副使。”南衙王,这是他给自己儿子侬继封的称号。
坐在侬智高身边的侬继封起身领命道:“谨遵父皇之命!”
“兹事体大,只准成,不准败!”
“儿臣省得。”
侬智高看向黄玮,道:“爱卿好好看管着他,不要让他干傻事。”
黄玮领命不提。
营帐议事结束,进行短暂的分工后,众人先后离开营帐,只有侬智高弟弟侬智光面色有些不好看,他一点权力都没有捞到,想当初攻邕州的时候,可是他第一个破城的。
侬继封一个十四岁的娃娃,又能够做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不交给他去做,侬智光很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