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

　　    纪凌望着抱着他的男人,黑眸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半晌咽了口唾沫，开口发出尾音发颤的声音：“你,你，你叫卡洛斯……”
    卡洛斯望着少年惊恐的眼神,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眼掠过一丝失望难过，他嗓音低沉暗哑,缓缓道：“我叫做卡洛斯?菲尔德,如果你之前有稍微注意一下，就会知道的。”
    虽然他没有直接向纪凌坦白自己的身份，但也没有想过要刻意隐瞒，他甚至在期待着少年也许能够认出自己，但事实上没有……亦或者说,他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存在,更从未想过要去了解他,直到景隋挑明这一切。
    而少年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他依然害怕着自己。
    虽然我怀着爱意而来,但你却并不欢迎我来到你的界……
    从你决绝离开的时候,我就该明白这一点的。
    卡洛斯抬头，眼神色微冷,看向面前同样神色冰冷的男人，在之前调查小说原作者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傅景深的存在了。
    甚至猜测过他是几人之的谁。
    这上没有那么多巧合，这个人是谁……其实很好猜，尤其是当他今天出现在这里的时候。
    纪凌咬了咬唇，忽的用力一推，从卡洛斯的怀钻了出来。
    他仰头，望着褐眸男人儒雅深邃的面容，又转头，看向一旁站立的面容冷峻的男人……
    心脏，一下又一下，用力的跳动着。
    他们是谁？
    答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些天，纪凌问了自己很多次，这怎么可能呢？
    他一次次用各种理由来否决自己荒谬的猜测，又一次次将自己的直觉当做可笑的胡思乱想，可是……这一刻他不得不意识到，难道自己一直逃避下去，就可以忽略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了吗？
    如果连自己都能穿越去他们的界，他们又为什么不可以过来？
    这段时间平和恬然安静的生活，几乎让纪凌已经忘记了在那个界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就像是一个回到家的孩子，彻底放下了所有的伪装和戒备，试图将那些经历和自己的现实剥离。
    再也无需顾虑任何人任何事。
    可是现在才发现，事情也许不是这样的……
    景隋上前一步，冷冷看了卡洛斯一眼，对纪凌道：“你并不了解这个人，最好还是和他保持距离。”
    卡洛斯唇边勾一抹讥讽的弧度，淡淡道：“是吗？至少我不会伤害他。而你呢……”他的视线变的幽深锐利来：“你能保证你也不会伤害他吗？”
    可别忘了，当时他是死在谁的手里。
    景隋瞳孔收缩了一下，眼底浮现痛色，右手攥紧成拳。
    纪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给他的感觉有点熟悉？
    虽然两个人有着和曾经截然不同的样貌，说的也是和以前不一样的话，甚至场景也天差地别，但是他们的神态眼神，还有那争锋相对的感觉……
    真是似曾相识！
    为什么，为什么又掐来了？
    纪凌恍恍惚惚的站在那里，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因为过度意外而本能的表现出惊恐害怕……但是回想这段时间的一切，回想上一的那些事，其实……也不需要那么害怕吧？
    而且这里可是我的界啊！你们现在也是地球人！
    怂什么怂！
    纪凌皱眉昂下巴，表情变的平静，他看向卡洛斯，定定道：“卡洛斯――菲尔德先生，谢谢你的晚餐，不过我该回去了。”
    卡洛斯望着少年忽然坚定来的眼神，露出讶异的神色，毕竟他刚才看来还很害怕自己。
    纪凌深呼吸一口气，又看向景隋，冷冷说：“至于傅先生，我不知道你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情，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所以请回吧。”
    说完直接转身走进宿舍。
    哼，这栋楼的宿管大爷可是很厉害的！你们谁也别想上来！
    景隋看着少年转身离开的背影，失神片刻，随即自嘲的笑了笑，像是在笑自己的自不量力。
    卡洛斯同样看着少年离开，等到对方的背影彻底消失，才慢慢收回视线，对着景隋耸了耸肩，唇边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看来有人接受不了纪凌不爱他的事实，恼羞成怒了……”
    景隋面容冰冷，卡洛斯的话说了他心底的痛处，他呵呵笑了一声：“就算他不爱我，也不会爱你的。”
    卡洛斯眯眼睛，道：“不试试看，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爱我？”
    ………………
    纪凌蹭蹭蹭的一鼓作气跑回宿舍，关上门，甩掉鞋子，像是咸鱼一样往床上一倒，这才虚脱下来，自己刚才真是太勇敢了！现在勇气用光了！
    王一鑫正在打游戏，没时间搭理他。
    郑霖慢吞吞的抬头，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看来无精打采的？”
    纪凌没有动弹，双目无神的看着头顶，盯着天花板上爬过去的蜘蛛，气若游丝的道：“我招惹了感情债，现在讨债的上门了……”
    郑霖顿时双目冒光，八卦上身，激动的哆嗦来：“什么，有女人找上门了？好小子你厉害啊，这么受欢迎！小小年纪感情债都有了！”
    纪凌：“……”
    王一鑫一盘游戏结束，听到动静也转过头，对纪凌竖大拇指：“感情债上门不要怕，以身相许就可以！”
    纪凌：“……可是我只有一个人啊，怎么还给几个人。”
    郑霖：“……”
    王一鑫：“……”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两人慢慢回过神，用敬佩不已的目光看着纪凌：“还好几个呢！灯光师已就位，请说出你的故事！”
    “啧啧啧，不愧是我们系草，就是不同凡响。”
    “我就说这种小奶狗清新美少年现在最吃香了。”
    “看来单单纯纯的，没想到这么风流，令人刮目相看啊。”
    “这是睡了人家，还是弄大了人家的肚子，才这么发愁啊？”
    “我看两者都有？”
    “兄弟我保证不会说出去，传授一下把妹的经验呗？”
    “学费好说，要求尽管提。”
    “小凌凌？”
    纪凌脸色黑漆漆的，他刚才怕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在这两个货面前吐露心事，一挥手没好气的道：“滚。”
    如果我知道是怎么招惹上他们的，我一定就不会招惹他们了啊！
    别问，问就是没经验！
    纪凌气的一晚上没睡着，拿出手机给系统发邮件，这次的措辞就比较激烈了，严厉谴责了系统的失误，你们竟然把书的人物给放到现实界了！
    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过分，太过分了！
    ………………
    第二天纪凌顶着青黑色的眼圈床，想昨天的修罗场，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
    郑霖很体贴的说：“没睡好就再休息会儿，我待会帮你答到。”
    王一鑫狗腿的跟上：“下课给你带饭回来。”
    纪凌：“……”
    也好，万一出去又撞上他们了呢？
    虽然昨天看似很帅气的甩开了他们，但纪凌想那个界的事情，着实有些头大，于是存着能躲就躲的心思，好在他们看来还都比较克制……大概是因为身份都改变了吧？
    又或者是……
    纪凌忽然想自己离开那个界的时候，他最后的选择。
    当时他想着，自己再也不会回去了，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他做了一个自己认为是正确的，可以保护最多人的选择，看似无私，却又自私残忍。
    因为他枉顾了那几个最爱他的人的感受，利用他们对自己的爱，让他们去做自己希望他们做的事情。
    也许……他们太难过了。
    纪凌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好奇怪，他心里居然也有点难过。
    明明不喜欢他们的，却依然会因为伤害他们而难过……
    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顾全每一个人。
    这个选择题太难，难到他根本不想做。
    却又不得不做。
    ………………
    纪凌在寝室窝了两天，没去上课也没出门，就连手机都关机了，第三天早上王一鑫对纪凌说：“今天我们班级组织出去写生，你也一去吧！”
    郑霖眼巴巴的说：“你要再不去，辅导员就要疑心了，我快扛不住了。”
    陈鸣安慰：“不就是几个女人吗？别怕，哥们几个帮你挡。”
    纪凌：“……”
    哦，还真谢谢你了呢。
    话虽如此，纪凌还是决定和他们出去，总待在寝室也不是办法，而且既然是出去写生，又不在学校，遇见他们的几率应该很低了吧？
    纪凌怀着这样美好的幻想和小伙伴一出了门，结果刚来到客车前，就看到彦一个人站在车门前，而宁钰慵懒的站在宁可涵的身边，神色温和的和几个男生在说话。
    看到他过来，两人都将视线投过来。
    纪凌：“……”
    他还是太天真了。
    但是来都来了，现在掉头回去恐怕难以交代，毕竟还有带队的老师在。
    纪凌如芒在背，目不斜视脚步僵硬的往前走，只当没有看见他们，他和王一鑫上车来到最后一排坐下，忍了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他们为什么会来？”
    王一鑫愣了下：“谁？”
    纪凌咬牙：“郁学长和宁哥。”
    王一鑫嘿嘿嘿：“郁学长估计是来追求你的吧？”
    纪凌：“……你别瞎说！”
    王一鑫看着纪凌泛红窘迫的脸，惊奇的道：“我开个玩笑而已啦，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郁学长真的和你告白了？！哇塞男女通吃啊。”
    纪凌：“……”
    他用死气沉沉的眼神看着某人，恨不得直接掐死他，咬牙切齿：“没有的事。”
    算了，和这人说话纯粹是自找不快！
    纪凌闭目养神，这时手机叮咚响了一下，是宁钰的消息：「你看来没有休息好。」
    纪凌沉默了半晌，没有回复，放下手机继续睡。
    车子行进的很平稳，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了郊区的森林公园，大家有序的从车上下来。
    宁可涵远远望了纪凌一眼，被身边的说话声拉回注意力，她旁边的女生正在讨好的看着她，叽叽喳喳的询问她关于宁钰的消息，宁可涵呵呵一笑：“无可奉告。”
    要不是因为纪凌，你们就连见到我小叔的面的机会都没有，还敢打他的主意？
    小叔可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哦。
    宁可涵打发走女同学，又看了看前方拿着单反相机，看似正在拍摄风景的郁彦，眉头不由得皱。
    以前她对于郁彦这个人没怎么关注，在她看来，无非是个懦弱可笑的私生子，若非懂得退让隐忍不争不抢的，早被他那狠辣的大哥吞的骨头都不剩，这是个既很没胆色也没有魄力的人，只是他那个情妇母亲手的牵线木偶，可是最近的郁彦……让宁可涵有些捉摸不透。
    他竟然敢在学校公然出柜，说自己不喜欢女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是为了哗众取宠，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而且他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
    宁钰慢悠悠的来到宁可涵身边，眉梢一挑：“你发现什么了？”
    宁可涵疑惑的说：“小叔，你说郁彦跟过来做什么？他该不会……”
    宁钰：“放心，他不是来追你的。”
    宁可涵：“……”
    宁钰微微眯眼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没事不要招惹这个人，知道吗？只要你不招惹他，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宁可涵这次是真的有点意外了，她从小叔的语气竟然听出一丝慎重，小叔竟然觉得自己需要忌讳郁彦？开玩笑，她宁大小姐会害怕这个废物私生子？
    宁钰看出了宁可涵的不以为意，黑眸微沉，缓缓道：“不要小看任何人。”
    宁可涵终于神色一凛，谨慎的看了郁彦一眼，不会吧……小叔是个何等可怕的家伙，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是可从没人敢得罪他，看似孤僻实则心机深沉，而且他和郁彦身份天差地别，按理说根本不可能将郁彦放在眼。但郁彦竟然能让小叔觉得他不简单，那肯定是真的不简单了……难道郁彦其实是个扮猪吃虎深藏不漏卧薪尝胆的角色？
    这么一想顿时令人不寒而栗。
    宁大小姐脑补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宁钰略微警告了宁可涵一番，毕竟这便宜侄女还不错，可不希望她因为张扬而惹上麻烦，至于彦……宁钰轻笑一声，应该已经学会好好做人了吧？
    毕竟阴毒狠辣可不是纪凌会喜欢的样子啊。
    纪凌并不知道这些。
    他一下车就悄悄离开队伍，一个人去了森林里，鼻端是清新的空气，似乎让人心情也好了一些。
    纪凌漫无目的的走着，踢着脚下的石子，想到外面可能就是彦和宁钰的人，幽幽的叹了口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会不会秃。
    为什么都回家了，还要面临这样困难的问题啊？
    等等，他们知不知道那个小说的事情？
    自己因为完全没有想过他们会来，不但画了很多和那个界有关的画，还和不少人说过灵感来自于一本小说，他们不会也知道了吧？去搜了没有？
    纪凌想到这里，冷汗差点就下来了。
    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是善茬，要是知道自己都是演戏，还把他们耍的团团转最后死遁……之前那些噩梦不会要变成真的了吧？
    纪凌打了一个寒颤。
    之前光顾着内疚，还大咧咧的觉得不需要那么害怕……你脑子快清醒一下！
    想想景隋，那个无情冷酷高傲无比的帝国皇帝陛下，知道你每天说爱他都是骗他的，会是什么反应？！
    想想卡洛斯，那个动辄就要统治界残忍狠辣的大公爵，知道你一直在利用他逃避景隋，会是什么反应？！
    想想彦，那个阴险毒辣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议长，知道你帮他只是为了走剧情而已，会是什么反应？！
    想想宁钰，那个带领平民和皇权斗争的SSS级强者加百列，知道自己其实在是个受，会是什么反应……额，这个想不出来。
    冷静冷静。
    他们现在既然还在对自己示好，而且看来都很沉着，一定是……都还没发现吧……
    啊，这真是最近唯一的好消息！
    但自己还不能乐观的太早，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发现真相。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如果早知如此，一定藏好自己的马甲，不被任何人发现！
    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纪凌又开始忧虑，走着走着，忽然对上前方一个人的视线，脚步顿时僵在原地。
    面容阴柔俊美的青年站在那里，远远看着他。
    纪凌咽了口口水，他想这些天，自己几乎天天和彦见面，和他在食堂吃饭，而且还一讨论游戏的事情，自己还因为一时大意……把他的样貌当做人设图给画了出来……
    而即便这样，他都什么都没有表示，真是心机深沉啊！
    纪凌就这样看着他。
    忽然。
    彦一步步走过来，狭长的凤眸，是深沉幽暗的神色。
    纪凌身躯微微僵硬，就在他想要后退的时候，彦忽然单膝在他面前跪下，声音沙哑：“你的鞋带开了。”
    纪凌一怔。
    他低头看着彦挺直的鼻梁，青年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指，温柔郑重的帮他把鞋带系好。
    这一瞬间，纪凌恍惚间回到了过去，当时他刚刚开始二刷，只能郁闷的重新走一遍剧情做一遍任务。但是彦却没有按照剧情走，那天他跟着他回去，也是像这样单膝跪在他的面前，缓慢而郑重的替他脱下鞋子，而那时候的自己根本未曾察觉他的心意，只觉得害怕惶恐，脑补了一大堆可怕的阴谋，还做了一个可笑的噩梦……
    现在回想，竟有种恍如隔的感觉。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让他胆战心惊的反派，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纪凌抿着唇，他忽然有些想要开口，想要问你是不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彦仔细的帮纪凌系好鞋带，然后慢慢站来，温柔的注视着少年。
    这些天他看出了纪凌的回避，但是并未追问。
    你为什么回避我，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吗？你不想见到我吗？
    可是我已经不想继续隐瞒。
    也无法继续隐瞒我对你的心意。
    彦眼神温柔又蕴含着隐忍和悲伤，他薄唇轻启，声音沙哑，“我……”
    “喂，纪凌你在这里啊，我都找你半天了！”王一鑫的大嗓门响，他跑过来，意外的笑了一声：“郁学长也在啊……”
    纪凌看着彦，忽的狼狈的侧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转头看向王一鑫，说：“你找我什么事？”
    王一鑫道：“哦，找你帮我搬东西呢，午野餐哈。”
    纪凌笑了笑：“不知道直接打我电话吗？”
    王一鑫：“我这不是怕你关机了没想到吗……”
    纪凌转身就和王一鑫往外走，拼命的控制着自己没有回头，很快就回到了同学们之间。
    今天对于同学们来说写生是其次，出来玩才是主要的。
    大家都忙的热火朝天的，有人找了块宽敞的空地，有人铺上垫子拿出食物，他们还准备了许多垃圾袋，到时候垃圾都是要装上带走的。
    纪凌也忙了来，他觉得有事做的话，就不会胡思乱想，也不会尴尬，眼角余光看到没多久彦也从树林走出来，他吁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
    纪凌又看了看另一边，宁钰在帮宁可涵的忙，表现的完全就是一个宠妹的好哥哥，也没有往自己这边来。
    大家都以为他是跟着宁可涵来的。
    纪凌稍微松了口气，还好宁钰没有过来，如果他和彦也在这里掐来，自己就很为难了，毕竟这里都是他的同学们啊，别说两个大男人争风吃醋这么惊骇俗，就是两个女人为他掐架也不合适吧……
    好在接下来都相安无事，彦也没有再靠近，他也在帮其他同学的忙。
    纪凌忙了半天总算得闲，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在旁边的一个树墩上坐了下来，忽的一只手拿着一瓶已经打开的矿泉水递到他的面前。
    他正有些口渴，就随手接了过来，说：“谢――”纪凌抬头，剩下一个‘谢’字卡在了喉咙。
    宁钰微笑望着他，轻笑：“不用谢。”
    纪凌脸色一红，低头喝水，紧紧攥着矿泉水的瓶子，浑身不自在。
    这会儿旁边没有别人，宁钰戏谑的挑唇角，用只有纪凌能听到的声音，轻轻笑道：“因为太受欢迎而感到困扰？”
    纪凌：“……”你是有读心术吗！
    宁钰声音淡淡的：“要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其实没有必要……如果有其他人也喜欢你，他们同样会顾虑到你的心意，不会伤害你，你要相信这一点，无需有太多顾虑。”
    虽然他是很喜欢少年，也想要独占他，但是这个界和以前并不一样，他们和以前也不一样。
    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
    时间和空间改变了很多……
    而他不希望少年依然困在过去，总是担惊受怕的逃离，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纪凌呆了呆，这，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但还没等他回过神，宁钰已经走开了……
    许久，纪凌抿了抿唇，垂眸眼神复杂。
    虽然宁钰这番话没有前因后果，听来莫名其妙的，可是纪凌却又好像有些明白，他到底想说的是什么，竟然真的……有点被安慰到了呢……
    如果他不是十分确定的话，没有必要帮情敌说话吧？
    纪凌吐出一口气。
    算了，自己就算再纠结担忧害怕，又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而且现在是他的界，他已经无路可退，更不能再用死遁一了百了，逃避又有什么意义呢？
    走一步看一步咯！
    纪凌给自己打了打气，再次回到同学们之间。
    大家一吃过午饭。
    王一鑫勾搭上了一个妹子，激动的不得了，拉着纪凌去给他们拍照，为了讨妹子的欢心，充分展现了一个舔狗的素养。
    纪凌平时吃了他那么多回饭，当然不至于这点事都不做，那就太不够意思了，于是跟着两人跋山涉水的，就为了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拍照。
    眼看两人亲亲我我甜甜蜜蜜，纪凌心感慨，多么单纯美好的爱情啊……
    而自己的波澜壮阔的有点过分了。
    两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地方，摆好了poss，开心的对纪凌说：“好了，可以拍了！”
    纪凌先是蹲下来调整了一下角度，因为距离太近了一点，于是又后退了几步，拿着手机比划了一下，正准备拍摄，忽的脚下踩到了一块活动的石头，身子猛地一歪，直接向后摔了下去！
    糟糕，光顾着看前面没有注意身后了！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纪凌根本来不及反应，脚踝一扭擦在泥土地面痛的他脸色一白，不受控制的向着山坡滚了下去，他瞳孔放大神色恐惧，下一刻，一个高大的男人如同猎豹一般冲了过来！男人修长双腿矫捷的在地面一蹬，伸展双臂直接将纪凌抱进了怀里！然后在地上滚了几下，背部重重落在地面上，但双手始终牢牢将纪凌护在怀里，手臂有力而沉稳。
    幸好这个山坡不算太高，但即便如此，也凶险异常。
    纪凌惊魂未定，慢慢从男人怀抬头，就看到男人神色凝重，俊挺的面容因为担忧而紧绷着，他直接将纪凌打横抱，小心翼翼的放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眼神锐利的扫视过纪凌全身，然后抬他受伤的脚踝查看，眉头皱，似乎有些生气他如此莽撞和不小心，咬了咬牙齿，吐出两个字：“笨蛋。”
    纪凌怔怔看着男人，看着男人因为生气而绷紧的下颌。
    他忽然想了上上辈子的事情，他刚去到那个界的时候，那时候他小心翼翼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不敢行差踏错，唯恐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因为一旦失败了，他就真的死了，不但不能回家，还会失去自己最后的机会……
    他很害怕死亡。
    所以他非常的小心，好在剧情也很正常，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他‘顺利’的被卡洛斯出卖，落到了反抗军的手。
    面对那群仇视贵族的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反抗军，他默念着书寥寥几句话语，书说他是会活着回去的，但他不知道到底是单纯的活着回去……还被折磨拷问凌辱之后再活着回去……
    虽然都是活着，但也是不一样的……
    活着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犹豫，到底是活着还是干脆死去更好。
    那时候，他其实有些想要放弃了。
    但就在他最绝望的时候……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出现，用冷酷而轻蔑的目光看着他，他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笨蛋，吐出两个冷冰冰的字眼：蠢货。
    然后带他离开了那里。
    那时候他害怕自己未知的未来，也害怕那个带走他的男人。
    可是后来他发现，这是他唯一无需害怕的人。
    无论男人总是装的多么可怕，戴上面具像是一个无情的混蛋，他欺骗他戏弄他，也会像那些对他图谋不轨的男人一样对他做过分的事情，而且还得理不饶人……真的是非常可恶。
    可是纪凌心却又无比清楚，他从来不会真的伤害他。
    哪怕我总是像是个可笑的蠢货一样，在你面前嚣张跋扈的胡作非为……
    其实那时候他就该意识到的。
    剧情早就开始悄无声息的改变了轨迹……
    因为原主‘纪凌’从反抗军手死里逃生之后，变得偏执狠戾凶狠和歇斯底里，更加仇恨身为主角的宁钰和一切，变得更像一个自我毁灭的恶毒炮灰，失去理智的报复一切，他一定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而自己没有。
    他很幸运的，平安的回去了。
    纪凌抬眼眸，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虽然现在宁钰看来很生气，但眼更多的是关切，他就像是他一直所以为的那个样子，一点都不可怕，卸下面具和伪装的他就是这个样子。这一瞬间，曾经的那个明日之星宁钰、反抗军统领加百列、和现在这个温和俊挺的男人，三个形象渐渐重叠在一……
    其实他心已经有了答案。
    从那天景隋揭穿卡洛斯的身份开始，到彦蹲下帮他系鞋带，一切都昭示着一个无比清楚的事实。
    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可以解决的。
    他只是差一个，别人亲口告诉他的答案而已……
    纪凌嘴唇微动，忽的发出一道轻轻的声音：“你上次说，你有一个秘密，只要我问，你就告诉我……”
    宁钰动作一动，抬眼睛看向他。
    纪凌落入他漆黑的眼眸，双手手指因为紧张而收紧，他咬着牙，似乎终于做出决定，慢慢开口：“你的秘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