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对不起，我是警察

　　    《无间道》的消息还是陆陆续续传了出来。
    秦文渊，两届华影奖影帝，华夏演员协会主席，华语影视圈的演技天花板之一；
    刘枫，十六岁出道，从一个只会在镜头前扮酷耍帅的偶像派到华影奖影帝、金曲奖歌王，已经成了华语演艺圈的一个符号。
    但这两位大神竟然只是做绿叶，真正的主角是楚阳和陆尘。
    楚阳几乎复制了刘枫的路线，从满身争议到用作品说话，音乐出一首火一首，影视剧也拍一部火一部。
    陆尘则是200亿俱乐部成员之一，说是华语影坛当今票房号召力最强的演员也不为过，虽然刚刚遇到了点挫折，但历史成绩和影迷基础雄厚，绝对是最有可能成为华语电影第一个达到累计票房300亿的巨星。
    这样的阵容，哪怕剧本烂成渣都会有大批人买账，更何况以楚阳近期的记录来看，《无间道》是烂片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片场外开始有记者和粉丝过来围观，网上各种报导和花边也开始越来越多，可惜剧组保密工作做的相当到位，大家打听来打听去，除了弄到了一个电影名字和演员阵容外，其他几乎一无所知。
    采访要求纷纷涌来，但四人一个都没有答应，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拍摄之中。
    音像店里，楚阳和陆尘第一次上演对手戏。
    谢灵玉醇厚的歌声从音响里传出，一曲《被遗忘的时光》仿佛预示着这是一部结局并不怎么愉快的电影；
    稍后警匪之间的第一次暗战：独品交易，警方布控，双方卧底各出奇招，两位大佬也各有特色，大家过足了戏瘾；
    警察局里，秦文渊饰演的黑涩会大佬吃着盒饭，气场全开，跟刘枫饰演的反黑组组长针锋相对，两个影帝之间火花四溅，上演巅峰对决；
    电影院内外，陈永仁和刘建明追踪和反追踪，虽然没有对上面，但氛围酝酿得却近乎满分……
    棋逢对手，酣畅淋漓，拍摄过程也是顺利得像是坐上了速度全开的和谐号，几乎一点阻碍都没遇到。
    拍摄在继续，表演在继续，最后的一场重头戏很快到来。
    又是天台。
    不过这次是楚阳和陆尘的交锋。
    监视器前站满了人，除了负责掌镜的副导演，竟然还有秦文渊和刘枫两位影帝，加上谢灵月这个天后和云千寻这位三届金曲奖歌后，吃瓜阵容强大到令人发指。
    镜头之外也站满了剧组的工作人员，场记、助理、化妆师、灯光师等等，这些人的名字也许只能在电影最后的职员表里一闪而过，但并不妨碍他们对这部电影的期待和喜爱。
    所有人都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在参与一部经典电影的制作，准备见证又一个名场面的诞生。
    楚阳和陆尘各站两边，周围都没有人，只有他们自己在孤独地调整着情绪。
    楚阳的情绪，陈永仁的情绪，警察的情绪；陆尘的情绪，刘建明的情绪，卧底的情绪。
    一切准备完毕。
    谢灵玉突然玩心大起，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云千寻，道：“来来来，给我拍个花絮，我来打板。”
    “欸？”云千寻也是个童心未泯的，马上来了兴趣，“还可以这样？”
    “有什么不可以的。”
    谢灵玉从场记那里拿过了场记板，同时对云千寻和两位演员道：“都准备好了吧？”
    “等等。”云千寻喊了一声，先把镜头缓缓转到，对准全场，然后转到自己和身边的秦文渊、刘枫，最后才对准了谢灵玉。
    摄像师在副导演的暗示下也把这一切拍了下来，留作花絮使用。
    “开始了啊……”
    咔！
    场记板打下。
    天台的玻璃上映射出陆尘有些扭曲的身影。
    一身黑色西服，没打领带，棱角分明的脸庞带着掩饰不了的憔悴。
    他是一个黑帮成员，但却当了半辈子的警察。
    今天之后，要么生，要么死。
    一步，两步，三步。
    李建明走了一会，目光开始向四周搜寻，想找到那个约自己在这里见面的卧底。
    眼角的余光里好像有人影闪动，刘建明突然回头，右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后的手枪，但视线里却只看到了玻璃墙里自己的身影。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楚阳进场。
    镜头依旧在陆尘身上，直到楚阳从他背后靠近，手枪顶在他腰间，脸和陆尘的微微错开，从他后方露了出来。
    云千寻是演技小白，虽然关心却看不懂门道，好在周围全是大佬，她马上就开口问道：“演的怎么样？”
    “节奏很好，”秦文渊轻笑道，“两个天生的演员。”
    “楚阳眼神戏很不错，”刘枫也赞了一声，“不过说到进步，还是陆尘最大。”
    秦文渊道：“进步是大，但还差了那临门一脚没有跨过去，能不能成，还得看这场。”
    谢灵玉也搭腔道：“也得看楚阳想不想成全吧。”
    云千寻：“……不明觉厉。”
    感受到顶到腰间的枪口，陆尘身体瞬间紧绷。
    身体不动，头稍后传，明明紧张恐惧却又不得不故作轻松，显得脸上的表情很奇妙，有点似笑非笑的感觉。
    楚阳从他身上搜出手铐和手枪，并熟练地单手把手枪里的弹匣卸掉。
    陆尘看着他的动作，目光稍稍下移，嘴角微微上翘，轻声道：“挺利索的。”
    楚阳道：“我也读过警校。”
    说完用从陆尘身上搜到的手铐把他拷上。
    一幕走完。
    副导演正想喊咔，但见两人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临到嘴边的声音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陆尘依旧是那副故作洒脱的神态，脸上那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变成了真正的轻笑，“你们这些卧底可真有意思，老在天台见面。”
    “咔！”
    这不是喊停的声音，而是楚阳终于彻底把手铐锁上了。
    他终于从陆尘身后走出，整个人都出现在了镜头里，同时说着台词，“我不像你，我光明正大。我要的东西呢？”
    陆尘转过身，两人视线第一次正面相交：“我要的你还未必带来呢。”
    刘枫刚说过，楚阳眼神戏很不错。
    这种眼神戏陆尘已经在《精武英雄》和《我是传奇》里见过；在黄志诚被从楼上扔下，当场死在陈永仁面前的时候，他也见过。
    现在，他又见到了。
    陆尘竟然有了一刹那的失神。
    镜头前几人暗叹一声。
    “咔！”
    虽然稍显遗憾，没能真正一镜到底，但能一路到这段已经超出预期了，大家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楚阳走向监视器，主播去看刚才的片段。
    陆尘郁闷喊道：“我说，你就不打算先把我放开？”
    “先拷着，让你好好感受一下。”
    “……”
    陆尘也走了过来，副导演赶紧让到一边。
    楚阳看着回放，道：“没bug吧？”
    表演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怕出现些没注意到的低级失误。
    副导演不确定地道：“应该没有。”
    楚阳和陆尘很快看完，都觉得能用。
    “继续？”楚阳道。
    “继续。”
    两人回到场中，接上刚才的一幕。
    “我要的你还未必带来呢。”
    “什么意思？你上来晒太阳的？”
    陆尘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转为了苦笑，脸上那股装出来的轻松再也不见，而是隐隐带上了一丝哀求：“给我一个机会。”
    他确实很苦。
    他是小弟，他没得选。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好在，现在韩琛死了，他终于找到了一丝为自己的命运做主的机会。
    “我以前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语气很诚恳，表情很真挚，连围观的人们都觉得，这一刻他真的就是个想回头的浪子。
    楚阳点了下头，“好。”
    一丝惊喜从陆尘脸上绽开，但下瞬间就被打入了地狱。
    “跟法官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咔！”
    陆尘也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笑的太早了。
    以前别人总称他做准影帝，仿佛他真的就差那么一部足够经典的片子和一个足够经典的角色就能问鼎那个位置一样。
    说的多了，连他自己都信了。
    但自从进入《无间道》，当这部电影和这个角色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当秦文渊、刘枫和楚阳一点点把真正的演技展示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距离真正的影帝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真实的差距的。
    就那么一点点，好像闭着眼睛都能迈过去，但却怎么也走不到那个地方。
    云千寻道：“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
    “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谢灵玉道，“不过这台词倒是设计的不错。”
    “重来一遍！”
    场记板打下。
    楚阳微微点头，目光上移，转到到陆尘脸上，道：“好。”
    稍微停顿，“跟法官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
    陆尘听到“好”字是脸上刚出现的一丝笑意立刻转为巨大的绝望和委屈，“那就是让我死。”
    凭什么让我死？
    明明我也不想的。
    我杀了韩琛，还杀了那么多韩琛的卧底，我已经是个好人了。
    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笑意在楚阳脸上展开，“对不起，我是警察。”
    陆尘定定地看着他，鬼使神差一样接了一句，“谁知道？”
    这下轮到楚阳面色巨变。
    秦文渊道：“这戏……成了。”
    刘枫道：“唉，总觉得没过瘾怎么办？”
    这下轮到谢灵玉不爽了，“你们都这样了还没过瘾？”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不说话，谢灵玉又转向了云千寻，“他下部戏是什么？”
    “不知道啊，”云千寻道，“这部都没拍完呢，应该还没定吧。”
    秦文渊这才开口道：“说到这个，他上次好像提过啊。”
    刘枫立刻看穿了他的小算计，伸手向他点了点，“你够了啊。”
    楚阳上次的意思应该是有部戏适合父女亲情之类的，明显是想让刘枫出演，秦文渊这是怕他们不带自己玩，顺便把谢灵玉给拖下水了。
    谢灵玉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不过仗着有云千寻撑腰，休息的时候直接就来问楚阳。
    楚阳一愣，记起了当时自己的心血来潮，“啊？是有这么两部戏，不过还只是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
    “两部？”
    不仅是谢灵玉和秦文渊、刘枫，连不远处的陆尘和陈山也竖起了耳朵。
    《无间道》算是把他们的戏瘾都勾出来了，就像积年老餮闻到了绝世佳肴的飘过来的香味，不咬上一口好像做鬼都不甘心一样。
    秦文渊道：“来，两部都说说，嗯，我们给你参谋参谋。”
    看着三个大佬明明有兴趣的要死却又不得不故作矜持的样子，云千寻忍不住在一旁偷笑。
    “两部反差挺大的，”楚阳道，“一部是寻孤题材……”
    “寻孤？”刘枫想了一下才猜出是哪两个字，“寻找被拐儿童？”
    “没错，”楚阳道，“前段看到个新闻，一个孩子在两岁的时候就走失了，他父亲整整找了十五年都没找到，但一直没有放弃，对我的触动很大。”
    “这方面我倒关注过，”刘枫道，“我国每年失踪儿童的数量有一千多人，但大部分以离家出走、走失、意外身亡等为主，全年真正有被拐卖的大概有四十几人左右，你要拍的不会是这个吧？”
    “我说了，就灵光一闪，有那么个想法而已，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失孤》的主题不错，但从电影的角度来说故事还是太单薄了些，楚阳拍摄的意愿不是很强烈。
    “另一个呢？”
    “另一个倒是有了些比较具体的想法，也是根据真人经历改编的……”
    “也是讲亲情的？”
    “都有一点吧，亲情、奋斗、永不放弃什么的，主要是鸡汤，加点批判现实之类的佐料，但是……”楚阳转头看了看他们，“跟《我是传奇》一样，这差不多也是部独角戏，光芒几乎全在主角一个人身上。”
    既然拿《我是传奇》来对比，说明这部戏在楚阳心里的分量肯定是不低的，刘枫兴趣越来越浓，“剧本出来了吗？”
    “……还早着呢，就有了个名字。”
    “叫什么？”
    “《幸福来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