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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娟儿,趁现在休息,我这就带你去百货商店,咱们一块去买块新料子成不?”孙大军赶忙挽回。
    月初刚发的布票早就给用完了,孙大军又管马大姐他们借布票。
    马大姐叹气道,“小孙啊,你还不知道大姐的难处?大姐下个月可是要嫁闺女,布票存着得给我闺女置办几身像样衣裳呐!”
    说着,马大姐又加了一句,“我可不像有些人的娘,一分钱不掏,尽想着让闺女掏别人的钱往家带!”
    娟儿一听,咬着下嘴唇,眼眶发红的朝孙大军看。
    孙大军掉头管别人借。
    “孙哥,我嫂子来娃娃,我总得给我侄儿打块布做身新衣裳吧!”
    “小孙,我闺女马上生辰,我答应奖励她一件新汗衫哩!”
    借了一圈借到韩念念跟前。韩念念无奈道,“小孙哥,我是乡下来的,手里没布票。”
    孙大军急得满头大汗,娟儿就坐在孙大军的办公椅上,小嘴嘟着,还委屈的不得了,见孙大军借了一圈都没借到半寸布票,轻哼了一声,起了身,“那我走了,等你啥时候借到了再来找我。”
    韩念念目瞪口呆的看娟儿挺着小胸脯,扭着小蛮腰出邮局。活久见,还是头次见到这么有自信的女人。
    再看孙大军,就跟焉掉的树苗一样,垂头丧脑。
    韩念念就不明白了,孙大军五官虽然差了点,但当过兵,肩背挺拔,个子又高,配那个娟儿怎么看都是绰绰有余,这个不行,就再处一个呗!
    “小孙哥,你可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韩念念忍不住劝他一句。
    其实孙大军也意识到他对象不诚心,但他这个人是死牛性子,他对象骂他时,他第一反应是自己不够好,不够体贴。早年他在部队,部队里讲求绝对忠诚,哪怕退伍了这种信念还在,导致他在处对象上处处被他对象拿捏,本来把好东西给对象,这也无可厚非,但过了头,养出个白眼狼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孙哥,你有你对象生辰吗,我给你们合一下八字。”
    闻言,孙大军诧异道,“大妹子,你还会合八字?”
    韩念念点头,“你把生辰写出来,我给你合。”
    跟他对象处挺长时间了,孙大军自然知道他对象生辰,忙不迭写在废纸上,递给韩念念。
    韩念念看完之后,开口便道,“土木夫妻本不宜、灾难疾病来侵之、两合相克各分散、一世孤单昼夜啼。”
    孙大军好歹是上过学识得字的,当即苦了脸,“八字不合?”
    韩念念点头,继续道,“她为木,你为土,土木本相克,换句话来讲,也就是说她克你,会为你带来灾害,婚后感情不顺,气闷结心,长久下来难保生疾病,损及阳寿。”
    马大姐恍然,接过话茬子,“那大妹子的意思是娟儿就是克夫命?我就知道,那姑娘不是啥善茬!”
    虽然韩念念瞧不上娟儿的做法,但给人家扣上克夫命的帽子未免也太严重,忙解释道,“我不是说娟儿就是克夫命,她为木,木生火,水生木,若是遇到水相人或者火相人,相生相合,婚后或许美满,她只是跟小孙哥不合适。”
    韩念念的这番话,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居然红了眼眶,他是真心喜欢他对象,想跟人家好好过日子的。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姻,从邮局出来,韩念念自我反省了片刻,她是不是有点过了。
    【宿主,您千万别这么想,孙大军要是跟那什么娟儿结了婚,那才是跳进了火坑子。】
    话是这么说,怎么听着有点怪?孙大军可是个大男人,还跳火坑整得跟小媳妇似的
    又在外面转悠了一会儿,下午三点半前赶回方大兴,韩念念刚进去,前厅的服务员小何就递了一封信给她,“念念姐,有你的信!”
    韩念念接过来看一眼,想起来了。是她去苏州时,在火车上碰到的小情侣,当时小伙子让她留住处,说等结婚要请她这个媒人去喝喜酒,韩念念当时想的是,她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回小山子乡,在岳岭市也没确定住所,思来想去,才留了方大兴的地址。
    小情侣的酒席办在水泉乡,离市区也不远,骑自行车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韩念念拿着信去管方知行借自行车。
    “方书记,休息天把你自行车借我用下行吗?”
    方知行正在对账,从一桌的账本里抬起了头,“可以,不过要给个明确理由。”
    “我去喝喜酒,当天就回。”
    方知行唔了一声,算是答应,“可以把喜糖带回来给我吃。”
    韩念念笑喷。方知行扫了她一眼,眼风不善。
    韩念念被他扫得一缩脖子,心想,这小眼神儿,还挺霸道。
    “我一定把喜糖留着带回来!”
    在方大兴待的这段时间,韩念念也注意到了,方知行这个小面瓜,喜欢吃一切甜食,走在路上还会买根冰棍旁若无人的咬,如果不是亲眼瞧见,韩念念很难想象到会是方书记能干出的事。
    三天后休息天,韩念念提前一天把自行车推回她租处。
    媒人不用随礼,但空手去也不大好。想了想,韩念念从她空间里筛选出一对大红色毛巾,边角处印了牡丹花,看着喜庆,拿来当枕巾刚好。仔细把毛巾上的白色小商标拆了,牛皮纸包上,红绳扎了个结。
    前些时候搁在裁缝铺的真丝料子做好了成衣,韩念念换上新衣裳。
    白色缎子斜襟上衣,间或印染了几朵小花,胸前到脖子处三个彩盘口,下身是一条水蓝色及小腿的阔腿裤,穿上身素净又利落。
    “哎呀呀!丫头你这身衣裳真好看,样式可真别致,我还是头次瞧见露脚脖的裤子呢!”隔壁的王婆婆瞧见她这一身,赞不绝口。
    韩念念嘻嘻笑,“婆婆,我正要去敲您家门呢,爷爷出门买菜去了,大门我就不锁了,您帮忙看下门。”
    “好嘞,没问题。”
    韩念念推自行车出巷口,往郊外骑。
    其实她也不知道水泉乡在哪儿,但是有她的渣系统在,万事不愁。
    约莫半个小时的车程,进水泉乡一打听,韩念念就摸到了办喜事这家,一排四间石瓦房,篱笆围个小院,院子里搭上了雨布,摆上四张八仙桌,桌上已经热热闹闹挤了不少七大姑八大姨。
    新郎在外招呼客人,错眼瞧见韩念念,忙热络的把她招呼进去,告诉他爹娘韩念念是大媒人,得请进堂屋上座。
    好在韩念念上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算淡定的进去,把大红枕巾送给穿红格子罩衫的新娘子。
    新娘子笑弯了眉眼,接过枕巾,转手就从托盘上抓了把糖果塞韩念念手里。
    “念念姐,请你当媒人该俺们包个红包的,你还这么客气给俺们送礼!”
    韩念念可不会没眼见的再管人家要红包,她这个媒人可是啥活都没干,请她喝杯喜酒都是白占便宜了。韩念念笑嘻嘻说了几句恭贺话,只字不提红包的事。
    十一点半放炮开席,六百响的炮竹噼噼啪啪响个不停,新郎他爹过来招呼韩念念入席上座。
    卤猪头脸肉、爆炒猪大肠、杀猪菜,还有几样时蔬小炒。上半年风调雨顺,小麦收了不少,簸箕里放的是白面大馒头。
    开饭前,韩念念先把她手里抓的一把糖果搁布兜里。错眼瞧见有个鼻涕冒泡的娃吸着鼻涕盯着她看,韩念念想了想,给他一颗糖。
    冒鼻涕的娃撕开糖纸,三两下就嚼掉了糖,又朝韩念念伸出黑乎乎的小手,“姨姨,还想要。”
    想到等着要喜糖吃的那个,韩念念坚定的摇了摇头,“乖啊,姨姨家还有个小朋友等着吃糖呢。”
    冒鼻涕的娃落寞。
    韩念念不忍,把她的白面大馒头递给娃,“拿去吃吧。”
    冒鼻涕的娃忙接过,抱着撒腿就往家跑。
    一顿饭热热闹闹吃到两点来钟,酒足饭饱,宾客尽散,韩念念也随大流,跟新郎新娘告辞。
    不想离开前,新郎却塞一封红包给她,“大姐,俺们请你过来喝杯喜酒,本想省去请媒人的钱,俺媳妇知道后骂了俺,说你大老远过来不说,还给俺们送了礼,俺俺,大姐这红包你就收着吧,没多少钱。”
    韩念念推辞不过,只好收了下,在新郎的相送下,韩念念跨上自行车往市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