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3 不是喜脉

      她一笑,永和宫里的气氛也轻快了不少。
    众人都跟着捧场的笑。
    福晋在旁边,看着德妃抱着小小的弘历在怀里,一边逗弄孙子一边问宁樱话。
    德妃满脸都是慈爱的表情。
    四福晋心里忍不住地酸涩——她伸手揽紧了大格格和二格格在身边,仿佛只有这两个女儿围绕在身自己身边,才能形成某种微妙的平衡。
    大格格更是紧紧的贴在她身前,唯恐德妃看不见似的——一颦一笑都紧跟着德妃的节奏。
    只可惜德妃从头到尾都没多看她几眼,倒是瞧了二格格几次,又对福晋道:“这孩子瘦了不少。”
    福晋不安地起身解释,德妃一抬手就示意她坐下了。
    她伸手冲着二格格招了招手:“孩子,过来。”
    二格格低垂着脑袋走过去。
    德妃隐约还记得这位二格格——虽然从前不大懂事,但还是很调皮的一个孩子,经常会让她想到五公主小的时候。
    但是没想到,就这么一段时间不见,这孩子似乎就大变样了。
    二格格到了德妃面前,听着德妃问询,于是有话答话地说了几句。
    虽然是宫里的娘娘,但毕竟中间是有着一层血缘关系的。
    加上如今二格格大了,于是她抬着一张小小的脸望着德妃娘娘,眼睛里忍不住就露出了一丝对亲情的渴望。
    德妃只问了几句,就被抱在怀里咿咿呀呀的弘历吸引了注意力。
    二格格默默地低下了头。
    德妃闲聊了几句,就想起来钮祜禄氏的事情——那孩子被指到老四府里也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却一直没什么好消息。
    她还记得前阵子钮祜禄氏病得厉害,四福晋往宫里递了牌子请太医来看。
    德妃想到这一点便转头对四福晋嘱咐道:“你替本宫给钮祜禄氏那孩子带些东西回去。”
    福晋赶紧就站起身来:“儿臣替钮祜禄氏谢恩。”
    她谢过恩,坐下来的时候眼光就忍不住往宁樱那边扫了一眼。
    宁樱正被三格格挽着胳膊,她见德妃要把弘历还回来,连忙示意乳母去接着。
    从头到尾,她的脸上都是轻松而平和的,似乎压根儿就没听见德妃娘娘提到钮祜禄氏的事情。
    四福晋看了一眼,收回眼神来,心里更酸楚了。
    宁氏可以踏实成这样——自然是因为四爷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
    ……
    宫里除夕宴回来的路上,四福晋难得地晕车了。
    她坐马车从来坐得惯——无论多久都不会有什么难受,但是这一次居然觉得胃里一阵阵酸水往上冒。
    只怕是被宴席上的酒气给熏着了。
    奴才们看四福晋不舒服,连忙忙前忙后的拿药丸、拿鼻烟、拿熏香炉过来。
    出门在外,一些药丸都是随身带着的。
    四福晋刚刚摇了摇手,想说不用,就觉得喉头一紧一阵难受。
    她终究是没忍住,失态地吐在了车上。
    华蔻赶紧就跪在她身旁,又是帮着擦拭衣裳,又是递上热茶水漱口。
    她这边只是专心伺候照顾主子,另外旁边的嬷嬷和婢女却都有些神色异样。
    华蔻一抬头,就看奴才们神情都挺激动。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下人们是怀疑福晋有了身孕。
    毕竟都这么多年了,若是老天垂怜,也该让这位嫡阿哥落在福晋的肚子里了。
    四福晋微微向后仰着头,倚靠在马车壁上,过了片刻,只觉得胸中的烦闷稍微去了一些。
    她抬起头来,才看见奴才们的神情。
    四福晋闭上眼,嘴角扯出了一丝苦涩而讥讽的笑容——只是晕车而已。
    ……
    马车到了贝勒府门前,这已经是康熙四十五年的大年初一了。
    京城的空气里弥漫着的,都是烟火的味道。
    弘晖如今算是大孩子了,早就不和额娘和妹妹乘坐同一辆马车了。
    他自己骑马。
    他今天随着父亲进宫去,到了皇玛法面前,同那么多的小兄弟们一起表现——弘晖如今才觉得:果然是每长大一岁,越能看出热闹之中的门道。
    小时候只觉得过年就是进宫参加除夕宴——一道道宫门过去,一个个头磕下去,然后跟着看烟花、看承应戏,高高兴兴过大年。
    如今却不一样了——每一次过年,每一次在皇玛法面前露脸,都是一次机会。
    几乎所有的小兄弟们都憋足了劲,找着机会在表现呢。
    相较于弘昐的紧张,局促与不安,弘晖倒是一点不畏惧成为众人焦点。
    他只是想一次比一次表现的更好。
    回来的路上,弘晖就问了阿玛许多问题。
    包括除夕大宴上,叔叔伯伯们说的话。
    有的,他已经懵懵懂懂能听懂背后的意思了。
    马蹄踏着清辉月色,一路归来。
    四阿哥和弘晖讲了一路。
    对于弘晖:他始终还是秉承着那条教育原则——遇见事儿,先让孩子自己琢磨。
    反复琢磨不透的时候,孩子过来求助他了,他再给弘晖一条一条分析清楚。
    而不是一味地先讲大道理。
    到了府门口,四福晋身边的奴才急匆匆地跑过来,在四阿哥马前跪下,说是四福晋身子不大舒服,直呕酸水,想请四爷赶紧过去瞧一瞧。
    四阿哥驱马上前,到了福晋马车前,正好看见她被奴才们扶着下车来——脸色蜡黄蜡黄的,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
    还用帕子捂着嘴,拼命忍着不吐出来。
    都这样了,四福晋还是拼命强撑着——说自己不过是坐在马车上有些晕乎,歇息一下便好了。
    四阿哥见状,便让人去喊大夫,又让苏培盛带奴才安排着,将宫里的赏赐给送到后院去,这才嘱咐宁樱好好带着孩子,先回到后院去安顿下来。
    毕竟今天从一大早起来,就折腾到现在,中间也没个休息。
    孩子们早就累透了。
    不多时候,大夫已经到了正院,见了福晋呕酸水的模样,大夫眉头一挑,神色也是很微妙,放下药箱就赶紧给福晋诊脉。
    一边诊脉,一边四阿哥站在屋子里,就和四福晋对视了一眼。
    他和福晋疏离了这么些年,此刻,两个人却难得地在彼此的眼光里读到了一丝默契——不可能是喜脉。
    果然,不多一会儿,大夫过来就恭恭敬敬给四阿哥跪下了,说福晋只是肝气郁结,犯脾克胃、气滞转化为横逆,所以才影响了脾胃的纳运,、导致呕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