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不饿啊,反正在哪里吃都是吃,我们两个先吃点呗。”
    其实云倾不好意思的说的,她的腿肚有点酸,她以前体质不会这么差,但是最近半年,她都没有练舞,也没有心思锻炼,自从外婆生病之后,她就一门心思在照顾外婆上,没有再去过舞馆,外婆走了,她更没有心思了。
    这人啊,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她打算把练舞的事操办起来,想找找看荔城有没有好的舞馆,可以再去练练,不求其他,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家里好像还挺多空房间的,想问问爸爸可不可以给她留一间舞蹈室。
    她发现自己真是挺贪心的,之前只想要一个房间学习就可以,现在却又想要有自己的练舞室了。
    是爸爸和蒋姨给了她这个信心,只有包容才会滋长贪欲。
    楚曜低眸想了想,也好,上面这么多人,现在这里人少,就他们两个,也不错。
    他给班主任发了个消息,借口云倾的膝盖上的伤有点不舒服,反正这个伤众人皆知。
    班主任没怀疑,还叮嘱两人别走散了,有什么事联系她。
    云雾山不算高,也不算茂盛,不是深山老林那种,出事的概率还是比较小的,赵老师对楚曜还是挺信任。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来,其实再坚持一下,二十分钟左右就可以上去了,所以这里往下看风景也是不错的。
    云倾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我带了水蜜桃给你吃,这盒哈密瓜待会给沈妙他们吃。”
    楚曜看着那盒汁水饱满的水蜜桃,不就是提了一嘴吗?怎么现在变成他不喜欢吃水蜜桃都是罪过了呢?
    “这些是我阿姨做的饼干。”云倾打开盒子,“很好吃的,你尝尝。”
    楚曜拿了一个,咬了一口,“还不错,你出来玩,你妈妈没有表示吗?”
    她这样乖巧听话,她妈妈一定很疼她吧,肯定恨不得疼到骨子里,连他这样和老妈不怎么亲近的,老妈也准备了一些东西。
    云倾听到这句话,垂了垂眼眸,淡然的放下盒子,“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现在有继母,这个饼干就是我继母做的。”
    楚曜咀嚼着的牙顿住了,动作也慢下来,心叹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不起,我不知道。”楚曜很难想象,像她这样乖的小姑娘家,没有妈妈照顾,是怎么生的这样甜软的。
    “没事,我从小跟着我外婆生活,前不久,外婆也走了,所以我才来了荔城,我爸爸在荔城住。”云倾耸了耸肩,她已经能坦然面对亲人的离世,因为眼泪流过太多次,提起她们,更多的是怀念,而不是一味的流泪。
    楚曜的喉结发紧,唇线抿直,云倾的生活环境,竟然和他想象的背道而驰。
    从小没了母亲,跟着外婆生活,之前叫林倾,可见是改了姓,那爸爸应该也不在身边,所以她是外婆抚养长大的。
    岂不是她的世界里只有外婆一个亲人?
    而连这最后一个亲人都走了?
    那……那次颁奖典礼,是因为她的外婆出事,所以她才离开的吗?
    楚曜问不出口,他不想往云倾的心上扎刀子。
    “那你继母对你好吗?”从前一直跟着外婆,爸爸有了新的家庭,她突然回去,应该会像个外人吧,心里一定不好受。
    “很好啊,我还有弟弟妹妹,都对我很好。”云倾咬着饼干,眺望远处,在这里看过去,能看见荔城最繁华的市中心,高楼林立。
    楚曜侧身了她一眼,看着不像是假话,只是楚曜却无法想象。
    他家是亲生的都一堆鸡毛,而她那样突然的重组家庭,真的能好吗?
    可好不好又能怎么样呢?楚曜没再逼问下去,就算得出不好的答案,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楚曜,你不吃吗?”云倾举起水蜜桃。
    “吃。”楚曜吃一块,甜滋滋的,只是此刻心里却不是滋味。
    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有些事情宁愿不知道。
    “楚曜,其实我挺高兴的,能转来荔城,能遇到你们,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我以前没有什么朋友,总是一个人玩,现在有你,还有许致和沈妙他们,觉得特别高兴。”
    也许人的缘分早就有了定数,她从前只有外婆疼,过的如履薄冰,以后有了爸爸,蒋姨,弟弟妹妹,还有这样一群热情的小伙伴们。
    外婆在天上看见,一定会很高兴的。
    云倾仰头看着天,“如果是晚上就好了,可以看星星。”
    都说人走后会化为天上的一颗星星,她小时候外婆就是这样告诉她的,所以从小她就信。
    有些东西,就是信仰,人活着,心里总要有点什么寄托才好。
    “你想看星星?那下次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里看星星算什么漂亮,距离荔城市中心太近,一晚上都是灯火通明,照亮了天,根本看不清楚星星。
    “好啊,其实我觉得遇境的星星就很美,我经常坐在遇境看星星。”云倾往后靠,双手撑在石头上,双脚一甩一甩,十分惬意。
    “是不错,云也不错。”楚曜瞥了她一眼,一语双关。
    “是的,雨林的粉红海太美了,你知道在哪里吗?”
    说到云,云倾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粉红海,太美了。
    “粉红海?没听说过。”楚曜舔了舔嘴角,专注的看着她。
    “那下次我带你去啊,特别漂亮。”
    “好。”楚曜答应着,回头从书包里摸出一个盒子递给她,“这个收好。”
    “什么啊?”云倾接过看了一眼,像是德文。
    “去疤的药膏,等痂脱落就可以抹,修复的好一点,别留下疤痕。”小姑娘喜欢穿裙子,应该也不希望手上和膝盖上落下疤痕。
    因为受伤,她最近似乎格外喜欢长衣长裤。
    云倾握着药膏,“谢谢你呀。”
    爸爸在前两天也给了他一管药膏,说是去疤的,只是小小的擦伤,就有这么多人关心,真好。
    “谢什么,差不多得上去了。”楚曜站了起来,“把东西都放到我包里,走的快一点。”
    两人也没吃多少东西,云倾的包还是鼓鼓的。
    楚曜想过背她的包上去,但又不希望别人看见乱嚼舌根,如今他也晓得为别人考虑了,也挺难得。
    云倾没拗过他,最终东西都在楚曜的书包里,她就背着一个空书包上去,可最后一段路,还是走的很累,爬上去之后大口喘气。
    找到沈妙等人,云倾瘫坐下去,“太累了,妙妙,我不行了。”
    沈妙连忙给她递水,拍了拍她的背,“你的体力太差了,以后得多锻炼啊,幸好是来云雾山,这要是去长京山你怕是爬不上去。”
    “长京山很高吗?”云倾喝两口水。
    许致开口,“大概有三个云雾山这么高。”
    “这么高!没事,我肯定不会去的。”云倾摆着手拒绝,光是听听就不想去了。
    “哈哈哈,没事,长京山有缆车,那是唯一一个荔城能看雪的地方,等下雪了我们一起去玩啊。”
    “可以看雪,又有缆车,那我可以。”
    云倾喘了几口气,把楚曜书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在地上,沈妙铺了一张棕色的餐桌布在地上,这里都是这样。
    “那边有人在烧烤,等快好了我再去。”沈妙指了指云倾后面。
    既然是野炊,那肯定不可能只吃自己带的东西,早就租好了烧烤架,东西也买好了。
    “那你帮我要一个,我吃素的。”云倾眨了眨眼,没和沈妙客气。
    “你们想吃什么,我去弄,要先下手为强才行。”许致吃了一块哈密瓜站了起来,班上这么多人,烤架没几个,就算都能吃到,不主动点,待会都吃饱了,就吃不下了。
    “真的?那我想吃烤鸡翅,还有烤面筋给云倾拿几个,这个是素的,反正你看着拿吧,我都吃。”
    “行行行知道了,严留走,跟我去。”许致拽着严留起来,至于楚曜倒没拉扯,烧烤这样的事,总觉得楚曜不会去。
    但楚曜坐了一会,见云倾和沈妙说话,他一个大男人也插不进去,索性也起来跟着去了。
    等楚曜一走,沈妙的八卦心就起来了,凑近云倾,“云倾,你和楚曜在半山腰做什么呢?”
    “没有什么啊,我走累了,就坐下休息了一会,还吃了点东西。”云倾平常挺细心的,在这个事上却格外粗神经,丝毫没有意识到沈妙的言外之意。
    “这样啊。”沈妙看着云倾这么坦坦荡荡的模样,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错了,可能真的只是同学情呢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云倾拿出手机,“这山上的信号还不错啊。”
    “这里也不高,我们去走走吧,坐着吃东西也没劲。”沈妙看了一眼许致,看样子他们还要挺久才能搞定。
    “好啊,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应该来过很多次了吧。”初次到的地方,哪怕只是一个破茅草屋都会觉得新鲜。
    “以前经常来,闲的,这里有个小寺庙,我带你去看看。”
    两人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免得飞入蚊虫,手挽手离开了。
    楚曜站在许致身边,看着两人离开,单手插兜,有些不是很自在。
    他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从前从来都不会顾忌别人是怎么样的,也不会去在意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可是最近,似乎总是关注云倾,视线时不时就往她身上飘,想拦都拦不住,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迟了,看都看了好久了。
    心里又开始懊恼,他被这样的情绪困扰好几天了。
    想到这里,揉了揉额头,转身往一处僻静之所去了,这里油烟味很重,更是烦。
    他走到一颗歪脖子树下的石块上坐着,从口袋里摸出薄荷糖塞入嘴巴,这个时候,也只有清凉的薄荷能缓解他的焦躁。
    树下阴凉,一阵风吹来,倒也清爽,再配上嘴中的薄荷糖,楚曜的这颗心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可没一会,许致过来,神色有些慌张,“曜哥,云倾摔了。”
    “摔哪了?人在哪?”楚曜心里一慌,猛的站起来,嘴里的一颗薄荷糖被他整个吞下去了,这才多久摔了一跤,怎么又摔了,这个人是不会走路吗?这么蠢笨,以后还得了?
    许致却欲言又止的看着楚曜,不开口。
    楚曜皱眉,忽然醒悟过来,声线低沉,“你玩我?”
    “曜哥,你变了。”许致叹了口气过来,也不客气的坐下,递给他一瓶菠萝啤,“私藏的,喝一点。”
    楚曜还皱着眉头,没好气的接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闲的蛋疼就把蛋给割了。”楚曜连声音都是冷的。
    不仅仅是气许致,更是气自己,有些事情,仿佛压不住心绪了。
    许致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乱了他的心神。
    “噗嗤……”许致一口酒喷了出来,“曜哥,你也不用这样吧,那可是我的宝贝。”许致紧了紧腿,不带这样玩的。
    “有屁用。”楚曜拉开拉环,灌了一口,又有些不确信,踹了许致一脚,“你刚才说的,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