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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赦看时,一个白衫少年正含笑走过来,不是林琰却是哪个?
    与如今弟弟贾政对林琰的看法不同,贾赦觉得这孩子难得地明理懂事。单说他气病了自己母亲的一番话,何尝不是自己憋了多年的?
    当下也含笑站住了。
    林琰给他行礼问了好,便请贾赦往对面的酒楼里去吃酒。贾赦有心与他亲近,欣然应允。
    酒楼自有雅间预备着。林琰亲自为贾赦倒了茶,便笑问道:“大老爷这是淘换着好东西了?”
    贾赦跌足叹道:“倒是见了好东西,真真是那古人真迹啊。只是太过贵了,叫人家买走了。”说着连声叹气。
    林琰纳罕:“大老爷好歹是一等将军的爵位,说起来是荣国府的当家人,恁大的一份儿家业,怎的倒连一万两拿不出来?咱们这样人家出身,原也不是那眼皮子浅的。大老爷见多识广,既是看着好,自然是真好的。叫我说,便是多给人家几两银子,也该买了下来。这些个古人真迹最是难求的。”
    贾赦一拍桌子:“就是这个道理了。只是我今日出来急了,身上既无银票又无抵押,那卖货之人也不是博古斋的。因此倒也不好说话,竟眼睁睁地瞧着那宝贝被别人买走了。”
    林琰见他有些火气,忙又笑着劝了一番。末了笑道:“据我的小想头,若是大老爷能打听着谁买走了扇子,不妨多给他些银子,再买了回来便是。一来大老爷是真喜欢,二来这东西本就是可遇难求的,错过了有些可惜。”
    一时小伙计摆上酒菜,林琰少不得又斟酒布菜一番。贾赦吃了两杯水酒,心里有事,便急急地走了。
    林琰亲自送到雅间门口,回过身来从窗户往外看去,见贾赦的车一径回了荣国府,不由得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了,我去睡觉……如果有bug,我明天再改。
    ……挥爪子,裸更的人双更神马的果然是伤不起……
    ☆、寿辰
    醉仙楼后院里头,如今正是绿树葱茏之际。桃儿杏儿李子等都早就熟了摘下,枝桠上头只余绿叶。
    林琰半躺在葡萄架下,半眯着眼睛瞧着巴掌似的葡萄叶子大片大片地挤着,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夏日里晃得人目眩的日光。一串儿一串儿的葡萄倒挂着,果儿个头挺大,从下边往上看去,隐隐便有透明之意,显然是快熟了的。
    “大爷。”
    穿着竹青色襦衫的书生对着林琰行了一礼,带着三分拘谨二分忐忑。
    “石秀啊?”林琰坐直了身子,一指旁边儿的石墩,“坐下说话。”
    “多谢大爷。”石秀心里松了口气,撩起长衫后摆坐下了。他见到林琰不过两三回,不知为何,每次见了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些的大爷,心里竟都有些个惧意。
    “今儿的事儿多谢你了。”林琰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开了又合上。
    石秀忙道不敢,,林琰忍不住笑了,叫一旁伺候着的吉祥:“去带着石秀去歇着罢,这半日也怪累的。”
    吉祥答应了一声,石秀赶紧起身跟着他走了。
    “大爷,您要的果子。”长乐儿捧着一大盘子浸过了井水的果子端给林琰,“正凉着呢。”
    林琰伸手捏起了一枚放在嘴里,一股子凉甜爽意直达心底,不由得眉开眼笑。
    今日一番做戏,林琰可没指望着一次就能叫贾赦翻了脸。不过,这大老爷正儿八经地是贾母的长子,又承着爵位,偏偏住不得正房当不得家,日子久了,心里能没个怨恨?
    这一时的怨恨不能搅混了荣府,林琰就不信,一回又一回的怨恨还搅不浑它!
    “长乐儿,回去叫管家把给荣府老太太的寿礼预备妥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咱们可不能失礼呐。”
    林琰笑眯眯地吩咐着。
    八月初三,贾母寿辰。因不是整寿数儿,便没有大肆摆酒宴待客。往来者,不过是几家子在京中的亲戚罢了。
    荣国府里头早就布置妥当了,王夫人这回再掌家事,十分聪明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每遇大些的事情必定先行请示贾母,决不自专。贾母也甚是满意,渐渐地王夫人先前因元春之事在府里落下去的威信,便又高了起来。
    初三这日,荣国府中处处挂彩,一应当值的丫头婆子小厮长随,都是崭新的衣裳。
    贾母院子中单是来招待女客的。此时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早早地带了两府女眷过来给贾母先行磕了头,各自奉上与贾母的寿礼。
    还没有拜利索,薛姨妈带着女儿宝钗已经到了。贾母笑着让座,薛姨妈福了福身子,笑道:“给老太太拜寿了。”
    贾母也是满面笑意,忙叫鸳鸯去扶了薛姨妈,道:“姨太太客气了。都是一处住着,哪里还讲究这些个。姨太太很该叫宝丫头早些过来才是。”
    宝钗莲步轻移,上前福身行礼。贾母招手叫她到了跟前,笑道:“这两日也不见你过来,只在家里闷着做什么呢?”
    宝钗笑而不语。王夫人便在一旁笑着回说:“老太太,这两日咱们府里头事情多,凤丫头又还起不来,媳妇竟是有些个倒三不着两的。幸亏了宝丫头心细,给我提了两次醒。媳妇瞧着她也实在是说的不错,这两日就带在身边儿,叫她帮我料理着些呢。”
    话音才落了,贾母便嗔道:“你这做姨妈的也是,心疼自己女孩儿,倒拿着亲戚家姑娘使唤了起来?宝丫头过来,只跟着我坐罢。你姨妈显见是不疼你了!”
    宝钗眼中闪过几分羞窘,脸上也有些火辣辣的。她自诩沉稳端庄,但到底年纪小些,哪里能比贾母这等经历的老人?
    当下既不好顺着贾母的话说,眼光一扫间又看见了三春姐妹,迎春还好,探春惜春脸上却都微带着不快。宝钗只得端着笑脸,被贾母拉着坐在身旁的榻上。
    邢夫人额头上勒着攒珠抹额,伸手扶了扶发髻上的凤尾金步摇,笑道:“说起来 ,宝姑娘确实能干。我听姨太太常说,如今在家里也替姨太太分忧理事呢。”
    王夫人这些日子被邢夫人阴阳怪气的惯了,又是贾母好日子,因此也不理会,只笑着对宝钗道:“既是老太太心疼你,你就好好生在这里跟二丫头她们玩罢。”
    宝钗起身应了。
    说话间又有林之孝家的一溜小跑着进来,回说两位史侯夫人携着姑娘们来了。
    贾母听了,忙叫邢夫人与王夫人都迎了出去。
    史鼎史鼐兄弟两个如今都是侯爵,比之贾赦贾珍两个品级要高。两位史侯夫人身有诰命,自然也是怠慢不得的。
    邢夫人与王夫人两个急忙往外走去,迎到了内仪门处,与陈氏徐氏都见过了,分开宾主,相跟着往贾母这里来了。
    黛玉与林琰到时,荣府里已经有了不少客人。贾琏听闻林家兄妹来了,亲自迎到了大门口。
    看林琰正翻身下了马,忙上去笑道:“林表弟。”
    林琰一拱手,先转头嘱咐车里跟着黛玉的丫头“好生伺候着姑娘。”
    这才与贾琏两个携手进了大门,身后跟着小厮除了长乐儿吉祥两个,还有才调拨到身边儿的平安、福喜,四个小厮每人手里都捧着红缎子包裹的锦盒。
    男客俱都在荣喜堂正厅里,林琰随着贾琏进去时候,便见里边已经坐了几个人。贾赦贾政主位相陪,上首处两个身穿锦袍的中年人,一个瞧着相貌颇为威严,一个带了几分儒雅,两个人眉宇间很有些相似。林琰便知,这是史家的两个兄弟了。
    见了林琰,贾政面上很有些不自然。要说上回林琰过来告知宝玉之事,开始他心里还是感激的。可架不住王夫人日日在耳边念叨着,又自觉家中丑事被林琰知晓,便渐生了不喜之意。看林琰与自己行礼,因是贾母好日子,只得换上了笑脸应和两声。
    贾赦却是另一番表现。他自然也知道林琰将贾母气病了的事情,可听了贾琏学说的林琰言辞,却觉得这多年来可算是有人能替自己说句公道话了。再加上前两日与林琰小酌了两杯,这个时候看见林琰,倒是热络的很,亲自给林琰引荐了史鼎兄弟。
    史鼎武将出身,为人比较直爽。他能以史家次子的身份自己靠军功得爵位,本身还是颇有才干的。
    林琰听司徒岚说过,这兄弟两个与贾王薛三家都不大亲近,看来也是明白些的。史鼎史鼐也是初次见着林琰,先前因湘云之事,兄弟二人还曾说起过两次。此时看林琰长身玉立眉眼清秀,一身儿品蓝云绸长衫衬得人很是斯文,年纪未及弱冠,气度倒是沉稳,都不禁暗自点了点头。
    彼此寒暄过了,贾琏便陪着林琰在贾珍等人身边坐下。薛蟠早就在这里了,自林琰进门后眼珠儿就没错开,只恨不得将人看到眼里去才好。见林琰坐下了,薛蟠喜得搓搓双手,笑道:“林兄弟一向少见,今儿是老太太好日子,咱们可得不醉不归!”
    林琰看都没看他,接过了丫头送上来的茶,垂着眼帘浅笑道:“客随主便罢,薛大爷,今日咱们可都是客。”
    薛蟠看着他脸上浅淡的笑意,哪里还顾得别的?只喜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哎了两声,嗔怪道:“都不是外人,叫什么薛大爷?我痴长几岁,只叫哥哥便是了。”
    贾琏听得冷汗都下来了,林琰那是什么性子?纵使先前没看清楚,往林府多去了两回也知道了,那真不是好惹的。先前连老太太都给了那么大没脸,薛大傻子要是惹怒了他,还不得去了半条命?哥哥,哥哥是好叫的?他这是把林琰当成那些个可以随意调笑的小子了?
    “薛兄弟,且老实些吧。大老爷二老爷都在上头瞧着呢。”
    贾琏这是实在怕林琰当场翻脸,忙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