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府中遇双龙
王通的府邸座落在城南,占据了好大一块地方。虽是夜间,可门内门外灯火辉煌,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沈元景领着婠婠,也无人上前检查请柬,就入得宅院之内了。也不知是主人家大气,并未设阻,任人来去;还是守门之人看他二人气质不凡,不敢阻拦。
主堂里面气氛更是炽烈,处处可闻喧笑之声,“石青璇”三字,时不时从众人嘴边道出,显然人人都期待这位才女的到来。
厅内靠墙一列十多张台子,摆满了佳肴美点,任人享用。堂侧的一组酸枝椅,中间坐了三个人尤为突出,身份地位显然是不一般。
居中一位身穿长衫,一派儒雅风流,意态飘逸之态,面相虽只中年模样,可两鬓星霜,便知年岁不小。此位自是主人来坐,便是今日的寿星王通了。
边上两人一个须发皓白,穿着破烂衣裳却气度威猛,沈元景不用多想,便知是“黄山逸民”欧阳希夷、
而另一侧之人衣着贵气,胡人面相,婠婠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郎君,这人就是洛阳王世充哩。”
二人容貌俱是天下顶尖,甫一露面,就引得满堂注意。王通脸上惊疑不定,站了起来,往前迎了几步,便要开口。
这时,从人群中钻出来两人,上前躬身,大声说道:“师父,好久不见你,可想死我们了。”
沈元景几月不见寇仲和徐子陵,人长高了一截,嘴边绒毛褪去,成熟了许多。
行过礼后,徐子陵又迫不及待的叫出了两位年龄较他们大女子,寇仲说道:“师父,这位是素素姐,这个是贞贞姐。”
两个女子慌忙行礼,说道:“拜见沈公子。”
沈元景伸手一托,两人不由自主的自起身来,他说道:“无须多礼。”
寇仲也过来笑嘻嘻的道:“两位姐姐,我早就说过,咱们华山派不讲究这些俗礼,不用跟师父太客套。”
沈元景正要开口,询问二人为何在此,这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两个小贼,原来你们也在。”
一个书生打扮的女子柳眉倒竖、杏目圆睁,朝着这边怒喝,接着又从人群中钻出几人来,站到这女子身后,与寇仲这边的六人对峙。
徐子陵轻声说:“师父,这人是东溟公主单婉晶。”沈元景随意扫了一眼,单婉晶身躯有些单薄纤瘦,扮做文弱书生倒也足够,不过就算是头缠逍遥巾,也遮掩不住一头乌黑闪亮的头发,以及明丽的样貌。
特别是她有一张英气的脸,扮做男子,更添了一分魅力,虽然比不过婠婠这般,可也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人。
沈元景问道:“你们是如何得罪了她,不惜在此闹事?”
徐子陵苦笑一声道:“我们那日不是救出了素素姐么,接着便受到瓦岗寨沈落雁的追杀,惊慌逃窜,偏偏在酒楼遇到单公主,以为她也是沈落雁手上,起了冲突。”
他这一番话声音又高了起来,显然是说给单婉晶听的。沈元景点点头,说道:“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便可以了,为何还追着你们不放?”
单婉晶狠狠的瞪过来,说道:“误会?谁与这两个小贼说的是这个,我单婉晶纵然刁蛮,也不至于连这点度量也无。你怎么不说你们帮着云玉真那荡妇,围攻我派商船一事?”
徐子陵和寇仲脸上都露出尴尬,寇仲赔笑道:“公主,这也是个误会。我们哪里知道那个恶婆娘心肠如此歹毒,竟然欺骗我们说东溟派的商船是倭国派来,刺探国内虚实的。后来我们不也收手,并未造成什么祸害么?”
单婉晶冷笑道:“怎么,我还要感谢你们不成?给我出来,难不成你们华山派,都是些敢做不敢当的缩头乌龟?”
沈元景面无表情,抬手止住要反驳的寇仲,看了她一眼,说道:“便是我们做的,你待如何?”
“你们承认就好。”单婉晶说道:“我要这两个小子,乖乖的跟我回去,接受我派的处罚。”
沈元景轻轻一笑,说道:“所谓教不严,师之惰。要不然我也跟你往东溟派走一趟,如何?”
单婉晶听出这年轻人乃是两个小贼的师父,脸上有些诧异,正要说话,旁边王通突然道:“单侄女,贵派既然无有什么损失,可否卖老夫一个面子,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他听到沈元景要跟去,不得不站了出来。听说前次这位煞星,就是被人引入了迦楼罗军的巢穴,结果就将朱粲等人一锅端了。现下又传出他杀了“魔隐”边不负,声望越发如日中天,若真到了东溟派驻地,还止不住闹出什么事来。
单婉晶等人见是王通,连忙上前行礼,又听他出来作保,毫不犹豫的说道:“既然是通老从中说和,今次就饶了你们一命,若下次再犯到我手上,休怪我三次账一起算。”
她虽然有些刁蛮,可到底是大家出身,从小得东溟派精心培养,一见有武林名宿担保,立刻便同意化解恩怨。
王通见她毫不拖泥带水,不禁生出好感,心道:“果然是名门后裔,当真不凡。”连寇仲和徐子陵二人,也有些动容,想不到困扰他们许久的事,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两人正在憧憬何时能够达到王通这般的江湖地位和声望,就听后者又朝沈元景拱手道:“阁下想必就是名震江湖的沈浪沈公子了吧,今日肯大驾光临,实在是蓬荜生辉。”
沈元景还未作答,旁边传来一声惊叫道:“啊,原来你就是沈浪大侠?”
单婉晶一脸惊容,立时跪倒在地,磕了个头,说道:“还要多谢沈大侠除去边不负那个贼子,解了娘亲多年的心结。”
寇、徐二人方才还在羡慕王通的声望,现下见这骄傲的东溟公主的态度,岂止是前倨后恭,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仅呆立当场。
单婉晶抬起头来,接着道:“方才婉晶出言无状,得罪公子,实在是我的罪过,在这给你赔不是了。”
她又要磕头,沈元景素来不喜如此,伸手晚上一抬,将她托起,说道:“不必了,边不负乃是我随手杀的,你既然要认恩情,那便恩怨相抵,各不相欠。”
单婉晶正色道:“岂可抵消?公子所为,于我母女二人可谓的天大的恩惠;贵弟子之事,说来只是小过,况且有通老出面,早就说和,怎可一概而论?”
她这般恩怨分明,毫不掩饰的性情,让一旁从头听到尾的各路宾客,都生出好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