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三 银元一千,官升一级
郑汝成模仿了孙志勇的战术,天黑以后,官兵们饱餐一顿,悄悄的向吴淞口摸去。
梅津美治郎的阵地部置在吴淞口西岸炮台湾附近,依托二十七座炮台,布署了一个大致半圆形的防守阵地。
这位置选的不错,向东北可以扼守住长江入海口和黄浦江入长江口,向西南可以防住来自江苏方向的攻击。
吴淞口靠近江面,就是一片沼泽地,地面上长了很多一人高的野草和芦苇,人要是进去,藏身还是很容易的,外面根本看不到。不过,这走路就费劲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弄得一身泥泞。
吴淞口炮台已经没有炮了,庚子年,大清战败后,洋人要求华夏必须自废武功,很多险要之地不能保留防御设施。比如,天津拆毁城墙,拆毁大沽口炮台。上海吴淞口的炮台也在一片爆炸声中成了废墟。
郑汝成也不是单纯模仿孙志勇的战术,夜间攻击也是实属无奈。如果白天进攻,东瀛军的重武器占优,会给北洋军造成重大伤亡。
可惜,由于本庄繁大队的覆灭,东瀛军已经全军通报了,要求必须防止夜间被偷袭。同时要求重新修筑工事,要能防重炮。
梅津美治郎这两天心情很差,前几天还在一起喝酒饮茶、畅谈未来的本庄繁转眼间就阴阳两隔。
他很佩服本庄繁,那是个从军校开始就非常优秀的军人。两个人有共同的理想,征服华夏,把华夏变成为东瀛的殖民地。然后,在古老的欧亚大陆上,纵马驰骋,把帝国的旗帜插遍全世界。
可是,这个优秀的帝国军人就像樱花一样,只绽放了短短的一瞬间就枯萎了。
“放心!我会用华夏人的鲜血祭奠你的英灵!”梅津美治郎暗暗发誓。
对于防御工事,他是下了大力气,战壕每隔几十米,必须修一个拐角,每段战壕中必须挖好防炮洞。
重机枪火力点全部修为暗堡形式。一个是更为隐蔽,一个是可以抗住火炮的轰击。三门九二步兵炮更是做了隐蔽处理,加上伪装,不走近根本看不出来。
天气很冷,梅津美治郎亲自下去阵地上检查督促,看到有不认真修建的土兵,上去就是一顿耳光,一丝宽容都没有。
仅仅半天时间,全部防御工事改造完毕。
北洋军的训练比起保安军来还是差了很远,很多将领都是二天一练、三天一练,无非是跑跑步,练练体能。射击训练很少,子弹太贵了,平时不舍得用。
平时二餐饭,荤菜很少。只有作战时才一日三餐,所以,士兵们普遍营养差,体能不足。
战术训练就更少了,当官的嫌麻烦,当兵的嫌累,大家都是这么稀里糊涂过日子。
当兵吃粮,说白了,也就是一份职业。填饱肚子,养家糊口就可以了。至于其它的,真没有考虑那么多。
郑汝成把三个团以连为单位,分成几十股小部队,潜入黑夜中,向着东瀛军阵地冲去。
郑汝成可是明白,这一仗必须打得漂亮,在段祺瑞及各省督军面前露露脸,也给袁总裁争争气。
所以,出发前,郑汝成可是悬下重赏:“第一个冲上东瀛军阵地者,赏银元一千,官升一级。”
冒着阴冷的寒风,五六千人渐渐的隐没在高高的草丛中。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冷是冷点,可没下雨,在外行走没那么难受。
宝山县距离吴淞口也才八里多地,如果快走,一个小时都到了。
可是在黑古隆咚的夜晚,穿梭在草地和芦苇中,速度还真快不起来。虽然没下雨,可这沼泽地可不是一般的难走。
没有什么正经的路,全靠着前面的几个人抡着柴刀开辟一条路出来。
水坑多,一脚踩下去,一不小心就跌个跟头弄得满身泥水。淤泥多,一脚踏上,软软的整个人都往下陷。草根、藤蔓时不时的又绊一下,扯一下,也是弄得人进退不得。有些草叶子,细细的窄窄的,刮在手上脸上跟刀割似的,皮肤上生出一条条血痕,痛的难受。
衣服被弄湿了,西北风一吹,浑身就凉透了。前胸后背都是瓦凉瓦凉的,人也开始哆哆嗦嗦,牙齿直打战。
“卧槽!冷…冷死了!”一个小兵结结巴巴地说。
“半夜三更的,受这份罪!”另一个抱怨道。
“别他娘的废话,赶紧走!”当官的呵斥道。
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八里路走了半夜,快十二点了,才接近东瀛军阵地。
炮台湾阵地边上有个小土包,叫炮台山,东瀛军的观察哨就设在上边。
北洋军这么多人的行动,再加上噼噼啪啪砍草的声音,早就被东瀛军发现了。
梅津美治郎接到报告,狞笑一声说:“好!想偷袭我们?这回让你们见识一下帝国军人的怒火。”
他叫来传令兵,如此这番地吩咐了一番,传令兵领命而去。
东瀛军防守阵地前二百米已经砍掉了树木,清除了杂草,视野极好。
北洋军各路部队配合得并不好,互相之间又没有通讯联络,前进的速度并不是很统一。
走得快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东瀛军阵地前,走的慢的,还在芦苇丛、草丛中挣扎呢。
最先赶到的一个连,连长叫李祥,是个精瘦的南方汉子。他是南通人,对这种地形很熟悉,七拐八拐地很快就到了攻击位置。
他隐蔽在草丛中,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半天,对面东瀛军阵地似乎并无异常。
几盏风灯挂在阵地上,昏暗的灯光下,影影绰绰见到有哨兵在巡逻。
“该着我老李立功了!”见到东瀛军阵地防守这么松懈,李祥可乐坏了。
他回头望望紧跟着的一群兵,压低嗓音说:“郑督军可是有话在先,谁第一个冲上去,银元一千,官升一级。”
一群人嘿嘿一笑,都点点头。他们也都惦记着那一千银元哪。
“弟兄们!冲!”李祥一摆手,大声说道。
“冲啊!杀呀!”漆黑的夜空中回荡起北洋军的喊杀声。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三十米,一百二十米,一百一十米,一百米。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东瀛军阵地上喷出无数火舌,剧烈的枪声一下子压住了北洋军的喊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