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箐箐的成长

　　    太阳消失了，就像突然被装入了坟墓。
    风暴喧嚣着，海洋发出怒吼，好似终结之前的嘶吼
    飞在黑暗中，约克翰·琼斯仿佛回到了未来，回到了连星光都暗淡的时代，那时，一切光源都已经死去，除了‘主’创造的神土之外，一切已经走向了终结。
    对于约克翰·琼斯而言，现在的黑暗好多了，至少还有声音，毕竟最绝望的死亡都是无声的。
    在‘光明之眼’视线中，整个海岛四周，连同海洋在内的所有黑暗区域，都突然掉入了一个巨大裂缝。
    这个裂缝没有任何光源，亦或者说它的光源就是黑暗。
    ‘光明之眼’能看到的，只有一层层虚化模糊的超凡现象，它没有形状，没有颜色，仿佛不存在。
    “虚妄之力...”
    约克翰·琼斯嘟囔着，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因为他发觉整个世界还在往下坠，就好像被一股巨力一直拽着往下。
    约克翰·琼斯明白，在黑暗的深渊之底，一定是虚妄之乡的其中一层世界。
    这是约克翰·琼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因为一旦真实世界坠入虚妄之乡，哪怕是最上层最稳定安全的‘灵界’，也会瞬间被扭曲同化。
    然后，这片陷入黑暗的海岛世界，就真的完全消失了，从真实世界完全抹茶的消失。
    而且，从感应到的气息推断，约克翰·琼斯觉得，深渊之底的黑暗很可能比恶魔还要邪恶，比邪神还要混乱。
    如果坠入这样的世界，他们根本没有被同化的机会，除了毁灭还是毁灭。
    加快速度后，约克翰·琼斯很快就赶到了海螺标记地点。
    放眼望去，四周海浪已经卷起数千丈，并形成了巨大的海洋漩涡。
    漩涡转动着，并发出一声声如同人类的嘶吼。
    转瞬，无数黑暗幽灵从漩涡之中冲了出来，它们的形状各式各样，好似从古至今死在大海的生灵。
    而且，这些黑暗幽灵还无差别的攻击着一切生灵。
    “虽然低序列都算不上，但数量太多了...”看着密密麻麻，比暴雨还要密集的黑暗幽灵，约克翰·琼斯打消了消灭的意图，直接用圣光把自己罩住。
    随着黑暗幽灵的撕咬吞噬，黑暗中突然出现了第一个颜色。
    是红色！
    浪花与海水都变成了红色，而且带着浓厚的血腥味。
    诡异的红色越来越浓，约克翰·琼斯几乎感应不到任何生灵气息了。
    接着，四周黑暗幽灵开始聚集，仅是两秒，一个巨大血红幽灵就显现在约克翰·琼斯身前。
    血红幽灵仿佛话本中描述的邪神，它高达千丈，完全是一只腥红眼睛，在巨大眼睛身上，还长着密密麻麻的小眼睛。
    这时，约克翰·琼斯动了，但他没有朝血色巨眼攻去，而是直接冲入了下方巨大的海洋漩涡。
    随着手上怀表启动，约克翰·琼斯宛如一条深海鱼，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分钟不到，又借助漩涡的巨大冲力，约克翰·琼斯直接来到了1度海域的底部。
    借助超凡视力，约克翰·琼斯看到纱织正和一只八爪鱼超凡生物纠缠着。
    在纱织旁边，还有数百只各式各样的低序列超凡生物相互纠缠着。
    纱织与八爪鱼的等级都是‘月’级，按常理来说，同等级的超凡者都能碾压超凡生物，当然，遇到远古生物另算。
    看了几眼，约克翰·琼斯便找到了原因。
    原来，那些互相攻击的低序列超凡生物，其中一部分是受到了纱织的操控，并且花费了大部分精力，所以才如此狼狈。
    “挺善良的嘛，但恐怕是你伪装的哟...”
    约克翰·琼斯暗自嘀咕时，又一只‘月级’八爪鱼从无光海水中冲了出来，并直接用触手把纱织缠了起来。
    约克翰·琼斯依旧没有行动，继续用‘阴影潜藏’暗中观察着。
    很快，两只八爪鱼的合作下，纱织被四条触手拉成了一个大字。
    女孩被撕裂的画面浮现在约克翰·琼斯脑海中，他依旧没有行动，并在内心数起了数字。
    5...
    4...
    “别隐藏了呀，快把力量展现出来。”
    暗自嘀咕着，纱织发出了惨叫，身体裂开了一道道裂缝，似乎她真的只是一个‘月级’小女孩。
    在纱织即将命陨一刻，一道道圣光亮起，温柔的哼唱响了起来。
    歌声传唱的一刻，原本在攻击的海洋超凡生物都安静了下来。
    入目，‘中级照明术’的照明下，约克翰·琼斯已经抱住了纱织，并给她施放了十余道‘圣光术’。
    “没事吧。”温柔问着，见纱织衣服已经被撕的破碎，约克翰·琼斯赶忙脱下外套裹在了她身上。
    “咳..噗...咳咳...”
    纱织呛了两声，吐出一口鲜血，脸上却露出开心模样：
    “大叔，如果你在来晚一些，人家就完蛋了！”
    接着，纱织扫了一眼全数安静的数百只超凡生物，不由问道：
    “大叔，你是怎么操控它们的？人家作为‘海洋祭祀’，都只能控制其中一部分勒。”
    “比起这些，你该在意的是自己的伤势！”
    瞪了一眼，约克翰·琼斯又给纱织丢了几道圣光术：
    “我没有控制它们，它们之所以攻击你，完全是被混乱感染了，但这些感染并不深，所以我能用‘安魂曲’帮它们恢复。”
    约克翰·琼斯说话时，一群金灿灿的小鱼突然游了过来，并对着约克翰·琼斯和纱织吐出了一串串金色泡泡。
    随着泡泡蔓延，两人在不适用超凡之力的情况下，竟能在海中直立行走，甚至可以使用口鼻呼吸，唯一的缺点，则是两人屁股后面长出了一条鱼尾。
    “调皮鬼，回去吧。”约克翰·琼斯温柔笑着，轻轻弹了一下正在蹭自己脸颊的小金鱼，又看向了纱织，并道
    “经过第三纪元的‘人类圣战’之后，除了一些特殊的超凡种族，绝大多数对人类带有威胁或敌意的都被消灭了。”
    “如今还存活的超凡生物，大多数都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甚至半数以上都对人类抱有善意。”
    就在这时，两只大八爪鱼突然哼唱了几个节拍，从而召唤出一扇水晶门。
    两只大八爪鱼回头对约克翰·琼斯轻吼几声，好似表示感谢，便带着数百只超凡生物往水晶门游去。
    位于最后的小金鱼游了几米，又返回围着约克翰·琼斯和纱织转了几圈，等水晶门将要消失，才快速的游了过去。
    “就这样离开了？”纱织瞪大了眼睛，因为她以前每一次抵御兽朝可都是一场大战。
    “它们并不喜欢人类世界，因为总有很多超凡者会捕捉它们，所以，超凡生物都会远离人类区域，而海洋超凡生物，则集体生活在2度海域，只有遇到特殊情况才会出现。”
    约克翰·琼斯如同老师一样讲述了一番，便再次对着纱织观察了起来。
    真古怪呐，她先前必死的局面都没有东西爆发出来，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另有秘密？
    “大叔...我们快回去吧，我还得帮那些孩子主持成年仪式呢。”见约克翰·琼斯一直盯着自己，纱织不由娇羞的低下了脑袋。
    “恐怕回不去了。”回想着漩涡之上形成的血色巨眼，又回想岛民举行的仪式，约克翰·琼斯不由叹道。
    “啊？”纱织一脸懵逼，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模样。
    “上去就知道了。”约克翰·琼斯轻语一句，便伸出了手。
    纱织看了一眼，赶忙把小脑袋偏向一旁，过了几秒，女孩又用余光偷偷扫着，并把小手伸给了约克翰·琼斯。
    “我女儿都有你大了，别想太多。”看着纱织一副少女怀春模样，约克翰·琼斯翻了翻白眼，用力拽住纱织小手，便朝漩涡位置游去。
    “你有女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纱织小嘴撅着，语气充满委屈，但并没有引来约克翰·琼斯的安慰，或许，是纱织声音太小，约克翰·琼斯根本没有听到。
    此时的约克翰·琼斯，正在思索问题。
    虚妄之乡...
    感染超凡生物的混乱源头...
    诡异的海洋吼声，以及数之不尽的黑暗幽灵...
    这几种力量，是相互对立？还是一体的？
    它们出现的原因，以及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纱织她们的海神殿，岛民举行的仪式，寻找‘圣子’的目的，诡异的‘海神舞’，等待拯救的‘海神女儿’，这些疑点又代表着什么？
    一大串问题出现在心底，约克翰·琼斯没有答案，只觉周围的所有人都隐藏着秘密。
    眼看漩涡将近，约克翰·琼斯拍了拍脑袋，不在思索，直接施加两道‘神圣祝福’，便拽着纱织冲进了海洋漩涡。
    ...
    无数黑暗幽灵盘旋在海岛上，密密麻麻如同风眼吹出的飓风，它们游荡在岛上，依旧毁灭着一切存活的生物。
    约克翰·琼斯住处却非常安全，而且非常明亮。
    每当黑暗幽灵想要冲进房间，躺在窗户旁的‘烈焰将军’就会打上几个呼噜。
    呼噜如同惊雷震动，每次响起，一道道赤火就会飞出，并直接把想要袭击卡特琳娜和菲菲的幽灵灭杀得干干净净。
    ...
    同一时间，箐箐和几十个幼童都挤在一个房间内。
    面对黑暗幽灵，这些幼童都念起了海神殿学来的祷告，他们的眼神也如他们父母一样虔诚，每一人都是完美信徒。
    一只只幽灵扑在两旁窗户上，扑哧扑哧的响声络绎不绝，同时还伴随着幽灵的嘶吼声。
    祈祷的孩童虽然虔诚，但并没有他们父母那般无畏，他们也会害怕，每当声音传入耳中，每个人都会紧紧的靠近附近同伴。
    看着眼前画面，箐箐小可爱产生了一些问题：
    “琼斯说过，在未来的未来，神灵也会死去...如果没有了神灵，他们还怎样保护自己？”
    “‘命运偷渡者’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为什么琼斯和克希尔姐姐总在高喊‘为了人类的荣光’？”
    “我呢？我又代表什么？琼斯选中我的原因，我出现的原因，以及我的过去...”
    这时，外面黑暗天地突然亮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只眼睛，它高高的悬在天空，发出了诡异红光。
    红光染在黑暗幽灵身上，它们就开始变得暴躁疯狂，甚至开始吞噬起旁边同类。
    吞噬越来越剧烈，仅是几分钟，千千万万的黑色幽灵就只剩百数不到。
    但是，活着的每一只红色幽灵都有了实体，并都成为了‘星’级。
    砰！
    一声巨响，护住幼童的墙壁直接被一只红色幽灵破裂开来，他们的祈祷再也没有了保护作用。
    就如箐箐刚刚思考的，如果没有了神灵保护，这群幼童又如何保护自己？未来的人类又该如何保护自己？
    这群幼童没有惊恐大哭，他们靠向了彼此，并抓住一切可以拿到的物品。
    这一刻，他们也变得如同他们父母一样坚毅，一样无畏。
    这便是答案。
    没有了神灵，人类还有自己。
    红色幽灵诡异笑着，举起巨大血镰砍了下来。
    幼童们也张开了行动，强壮的站到了最外围，后面的也把各种工具朝幽灵砸去。
    这是勇气的赞歌，也是人类的赞歌。
    看着眼前画面，箐箐对‘为了人类的荣光’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这一刻，这句口号不再只是空空的口号，而是成了一个具象化的东西。
    同时，箐箐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无数脸庞，以及各种画面。
    鲸鱼港的鲸鱼宰杀，爱琼森的贫民窟，赴死的霍恩比先生...
    人类虽然充满着卑劣，无知，懒惰，傲慢，不知悔改...
    但同时，人类也拥有伟大，他们可以为理想献身，可以为了梦而赴死，可以坦然面对命运与死亡...
    他们总追逐一切，毁坏一切。
    但同时，他们也创造着一切。
    “自私...伟大...”
    两字嘟囔，箐箐突然想明白了圣可丁国王所著写的《人类的本质》。
    猛地一瞬，一根紫红色藤蔓从箐箐体内飞出，并穿透了挥斩巨镰的血色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