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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枝春(古风,肉) 作者:红烧五花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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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心看窗外风景。一路上少爷几次想要挑起话头,青阳却闭紧了嘴,不开口,不理他。

    他的脾气,其实也犟得很。

    一路沉默,一直到夜里进了客栈,车夫自行安顿去了,少爷习惯性的只要了一间上房,青阳却说什么也不肯跟他同住一间,少爷无奈,只得由着他性子,替他又要了间上房。

    客栈掌柜笑眯眯看着他俩,直把少爷当做青阳的亲生兄长,捋着胡子直直道他太宠溺自家小弟。

    青阳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再不去看少爷,抱着自己的包裹径自上楼去自己的房里,睡在陌生的大床上,被裘过于薄了,冰冰冷冷,冻得他全身瑟瑟发抖,只得像虾米一般蜷缩着,想着这几日以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总觉得宛在梦境一般。

    睁着眼睛睡不着,躺在被子里总是发不了热,青阳搓搓冰凉的手心呵了几口气,毫无作用。

    “叩、叩。”

    房门被敲了两下,青阳警觉地问道:

    “谁?”

    “是我。”

    房外传来少爷的声音。

    青阳往被子里缩缩:

    “我睡下了。”

    少爷大概犹豫了下。

    “你冷不冷?”

    他又在外面问道。

    青阳用被子将脑袋一裹,粗声粗气道:

    “不冷。”

    门外没了声音。

    青阳忍不住住坐起身,探出头看门口。

    这时房门口传出一阵轻微响动,一把薄薄小刀从门缝伸进来挑开门闩,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少爷推门走了进来。

    “……”青阳无言地瞪视少爷,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

    “无耻。”

    原来他每次都是这样偷摸进来的。

    少爷脸微红,手里还抱着的一床厚厚棉被。

    “我见客栈的被子有些薄,怕你夜里睡了冷,又去替你多拿了床棉被过来。”

    青阳下巴一别,便要跳下床:

    “不稀罕你的,我自己另外要去。”

    “别,”少爷拦住他,温和地笑道:“这是最后一床了,你何苦与我在这上面置气,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青阳瞅了他两眼,又看看被子,伸手接了过来,堆到自己床上,然后又赶紧跳上床,缩进自己被窝,再不理睬他。

    毕竟是少年心性。

    生气的方式这样直白的表露出来,倒像是斗气一样。

    少爷在房中站了一会,见青阳闭上了眼,便吹熄一旁亮着的油灯,随即走出房门,依原样将门闩从里头带上。

    直到走出房门,才重重吁了一口气。

    少爷倚着房门,用手轻抚腹部的伤口,当时青阳扎他的那把剪刀上是带了锈的,扎进肉里很深,锈斑混进血里,好得很慢,因此至今也未痊愈,伤口时常隐隐作痛。

    他这些时日忙于四处寻找青阳,却一直无功而返,日思夜想,担心再也见不到他,不思饮食,因此整个人都熬瘦了一大圈。

    天可怜见,如今人终于是找了回来,虽然不怎么肯理他,终究也未拒绝他的关心,已经是让他心中好受了许多。

    少爷看看伤口,苦笑一声。

    欺骗小奴,大约是他干得最蠢的一件事。

    次日,青阳依旧一言不发,将头别向车窗,自顾自看外头的景色,不理会少爷。

    车行至山道,路面起伏不平,遍地铺满大大小小的山石,车身被路上的石块儿磕得上下颠簸,人坐在马车里头并不好受,青阳抓紧了窗沿,仍是被颠簸得脑袋磕上墙壁好几次,磕得他后脑勺生痛,刚痛得要咧嘴呼痛,少爷却坐到他身边,摊开双臂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青阳下意识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肩膀被大手紧紧钳住,他动弹不得。

    “别动,小心再磕到头。”

    少爷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声音有些沉闷。

    青阳微微挣扎了下,再不动了。

    一路颠簸得厉害,他靠在宽阔温暖的怀中,被少爷紧紧抱着,再不用担心脑袋会撞到车壁。

    青阳不作声,少爷也不开口说话,只是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小心翼翼的护着他的脑袋,生怕他伤到哪里。

    只听得到外头马蹄声,挥鞭声,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以及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青阳微微抬起头,便看到少爷正看着他,瞳色深黑。他心里一慌,连忙低下头,却感觉到对方似乎隐约弯了弯嘴角。

    当下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一股子慌劲儿从心底升起,抬起肘弯想要推开少爷,这时车身突然猛震了一下,青阳不由得向前倒去,手肘恰好击在少爷腹部,全身力道都落在了那一处,顿时感觉圈住他的怀抱一僵,少爷面色一紧,青阳赶紧低头,看到被他不慎撞到的地方,慢慢有鲜血渗透外衣。

    “这!这是————”

    青阳脑子一懵,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伤处,当即吓得不敢动弹。

    少爷摇了摇头,仍是温和地笑着,只是声音微有些异样:

    “不要紧的,大概是伤口被撞裂了。”

    他说着,便想要伸手挡住那血流不止的伤口,不想让青阳看到。

    青阳望着他腹部创口,这才想起来,自己逃出府时,曾给了少爷狠狠一刀,看着他的伤口,青阳心头像被人狠狠揪住了,钻心的痛。

    少爷看了眼青阳,似是不愿意被他看见似的背过身去,从包裹里翻出个药箱,捡出几个药瓶子和纱布,略微有些笨拙的解开衣带,想要给自己上药,只是他动作滞缓,又不熟练,解了好久都没有解开。

    青阳在一旁看着,怔楞许久,见他笨手笨脚,不小心碰着伤口时疼得直皱眉,双眼微热,不由自主走到他跟前,半蹲下身,替他解开衣带。

    少爷睁大了眼,微微有些惊愕的看他。

    青阳只管低着头,又从他手里拿过药瓶,动作轻柔的替他处理伤口。

    拿着洁白的药瓶,怔怔看了一会儿,双眼轻轻一眨,一滴泪珠儿便落到冰凉的白瓷上,青阳连忙用力眨了两下眼,飞快用手拭去眼中的泪。

    他心里有些堵得慌,挥之不去的怨恨混合莫大的委屈,可心里又涌起抑不住的心痛,这些情绪糅杂在一起,使得他内心万分煎熬。

    三日后,他们来到了妙阳叔父的故居。

    青砖黑瓦的老房坐落在山脚下,这十余年来无甚变化,墙壁上都爬满了青藤,脚下的石板路缝中长满了青苔。下仆早早来迎他们,青阳跟在少爷身后,打量着面前的房子,这个地方他每年都会来,只是这一次,他的感受与以往大不一样。

    他内心涌起巨大的疑问。

    为什么少爷每年都要来祭拜妙阳叔父呢?

    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少爷,那时他回答叔父曾对他有莫大恩情,因此十几年来不敢忘却,必然每年前来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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