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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这个意思。”钟时天哭笑不得,“我是说,甜食确实能治愈不开心。”
    “哦。”北原云不咸不淡道。
    些许僵硬的气氛持续到甜点上桌,甜蜜的味道让北原云眼睛亮了些。
    “你肯定觉得我很可笑吧?”北原云说这,往嘴里送了一块芝士蛋糕,感受细腻的甜美在嘴里化开,才继续说:“喜欢了一个人那么多年,对方居然是个基佬。”
    “这没什么可笑的。”钟时天说,“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没错的。”
    “影秀那家伙,在其他地方对我很好的。”北原云看着银叉上的蛋糕,“我一直想当模特,但是爸爸妈妈都不允许,他去支持我的梦想,我犯错了会严厉的指责我,也会在爸爸面前替我求情,爸爸走了之后,他承诺会负责我的人生,明明我们是同龄人,他却像我的哥哥。”
    “可他这个人,超级讨人厌。嘴巴很毒,也不温柔,从来不把别人的心意放在心上,在爱情上更是不给我一丝可能性,我为什么会喜欢他?”
    钟时天低垂着眼,他认真听着,心里无声泛起酸涩,这是赵疏遥和另一个人的故事,与他无关的故事。
    “你知道吗,影秀他来南野家的第一年,雄志先生就去世了,在去世前一天,他宣布影秀是南野家的少主,成年后直接继任家主之位,听着很风光,但雄志先生离开后,南野家就没人能保护影秀。”
    “被虎视眈眈,这可能也是雄志先生的目的,想用身边的环境鞭策影秀快点成长起来,但是那时候他才十七岁,就被迫陷入龙潭虎穴里。”
    “虽然能上学,外出,但无论他做什么,身边都有两个以上的人监视,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手机都是受监听的状态。”
    “南野家没人承认他少主的身份,那个家对于影秀而言,就是被猛兽环绕的孤岛,他寸步难行,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谨慎。”
    “大概是他在这样艰难危险的境界,依然能挺起胸膛无所畏惧,太过耀眼了,我才会那么喜欢他吧。”
    北原云缓缓呼出一口气,又吃下一口蛋糕,补充了一点甜。
    她又接着说:“这么多年,他在那个家做过的傻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现在想来,都是与你有关的。”
    钟时天微微睁大眼,讶然的眼神无声询问。
    “之前告诉过你的,因为一张光碟,影秀和立武拔刀相向,立武是南野旭人的儿子,当时他想把影秀养成傀儡,是南野家幕后的集权者。影秀和立武起冲突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他因此被关了三天的禁闭。”
    钟时天怔愣地看着眼前精美的糕点,胸口像被堵住,不通畅的闷疼。
    “再之后,影秀的一个音乐盒失踪了,那家伙几乎要把南野家翻开来找,不冷静的模样被南野家的那些人挑出来责怪,最后找到的时候,那个音乐盒都碎了。”
    “影秀的下场也不好,他被施行家法,遍体鳞伤的,我去看他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以为他会这么死掉。”
    “我以为那是雅子小姐留给他的遗物,他告诉我不是,是他喜欢的人送他的生日礼物。”
    钟时天握紧拳,想用指甲扎进手心的疼痛让自己克制住,冷静点儿。他一直知道赵疏遥在日本过得不会太好,要是他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就不会走到断联系这条绝路,钟时天不想去追寻这些内因,然后对赵疏遥心软,这是赵疏遥的选择,就像他自己所说的,走捷径的代价。
    ……可做不到。
    他做不到在得知这些详细的事,得知赵疏遥曾受过的苦,疼过的伤而继续无动于衷。
    仔细想,赵疏遥对他的喜欢似乎没有带来过好事,让他有了软肋,走得畏手畏脚,甚至可能把命搏出去。
    可他还在喜欢着。
    钟时天呼吸都变得难过,他迫切想做什么,做一件被他埋在灵魂深处,几乎要被他遗忘的事。
    “那么,你对影秀是什么想法呢?”北原云直视着钟时天,目光冷硬而具有穿透力,“说实话,我看不出你对他有多喜欢,要是你不要,那就让给我好了。”
    钟时天猛地抬头,漂亮的眼睛里有菱角般尖锐的严峻。
    北原云不以为意,说:“如果你点头说喜欢他,我明早就回日本,说实话我更习惯东京的生活,但你摇头了,我就一直待在这里,影秀在哪我就在哪,死缠烂打,迟早会耗得他投入我的怀抱。”
    ”你的回答是?”
    “我不认识什么影秀。”钟时天说。
    北原云眉梢微挑。
    “我只认识赵疏遥,他已经把自己送给我了。”
    钟时天起身,对她礼貌微笑,“多谢款待,祝你平安到家。”
    北原云看着钟时天离开后,御姐的神情一下萎靡了下来,她泄愤般把精致的蛋糕戳得稀巴烂,愤声说:“可恶!我是输了吗?区区一对基佬!你们不会长久的!可恶可恶可恶!”
    侍者推着餐车走来,三层餐车摆满了美丽香甜的糕点,“刚才那位先生为您点了店内所有蛋糕,请问要打包吗?”
    北原云的表情短暂的阴转晴,她哼哼道:“点那么多,把我当猪吗?先上再说!”
    钟时天回到家时,天已经暗下来了,屋子里却没开大灯,只有沙发旁那盏昏黄的台灯。
    台灯的光刚好能照亮躺在沙发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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