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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小敏小声说:“其实时天有点生气了。”
    赵疏遥说:“他凭什么生气?”
    “因为看到你生病了还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呀。”叶小敏说,“女生可能比较细腻一些,我看得出来你也很在意他的,而且也不是没礼貌的人,可有时候你总能让我出乎意料……不是好事的那种。”
    “你看错了。”赵疏遥生硬地说。
    钟时天拿着牛奶面包跑回来的,他知道赵疏遥肯定不会率直的收下,就先把面包塞进赵疏遥手里,再扬起手上的现金说,“快吃,你吃完了我才还给你。”
    赵疏遥知道那是什么,沉着脸说:“我讨厌别人要挟我。”
    “要挟什么要挟?那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让你吃东西?”钟时天皱着眉说。
    赵疏遥一脸抗拒,他看着钟时天的脸,这张软绵绵的胖脸罕见的绷紧,黑溜溜的眼睛很用力地在盯着他,像是在预防他的每一个突发动作。
    钟时天在生气吗?
    因为他?
    看到赵疏遥拿到牛奶面包后没有扔掉,钟时天暗暗松了口气,可赵疏遥一直看着他不动,钟时天疑惑:“我脸上怎么了?”
    赵疏遥淡淡收回目光,“猪。”
    钟时天瞬间垮掉,泪汪汪地看着叶小敏求安慰。
    叶小敏笑弯了眼,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喊,傲娇!傲娇!
    五分钟后,钟时天家的车到了,停靠在路边,江茹从车窗伸出手向他们挥了几下。
    “来了。”钟时天说。
    赵疏遥一脸别扭,他习惯把自己的脆弱藏起来,从来没有这么大张旗鼓过。
    钟时天维持着强势,直接抓住赵疏遥的手腕,把他往那边带。
    叶小敏说:“我就不过去了。时天,谢谢你今天陪我。”
    “哦,好。那你注意安全。”钟时天回头说。
    赵疏遥则很不习惯,说:“不要碰我。”
    “我没碰你,碰的是你的衣服。”钟时天说。
    “衣服也不能碰。”
    “你不要幼稚得像小孩一样好吗?”钟时天无奈。
    “我一定会揍你。”赵疏遥笃定地说。
    “你揍啊,你揍啊,我妈妈正看着呢。”钟时天有恃无恐地说。
    赵疏遥:“……”
    江茹下车迎接,看到赵疏遥苍白脆弱的神色,心疼不已,“快上车,我们去医院。”
    车里很温暖,靠着柔软的椅背,赵疏遥无意识地放松了下来,脑子变得昏沉,疲倦袭来。
    他感觉到身边起伏了两下,有人靠近了他,棉花糖依然轻柔甜丝的味道钻进了他的嗅觉,渗进了他的灵魂。
    他的额头被柔软的手掌覆盖,然后是渐远的声音。
    他靠在了棉花糖上,仿佛回到了安息之地,沉沉地睡了过去。
    到医院后,江茹忙上忙下的为赵疏遥挂号,钟时天则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这会儿赵疏遥浑身沉重得不行,连身边是什么人都分不清只是下意识的找一个支撑,把身体的重量都靠过去,微微发颤着。
    钟时天揽着他的肩膀,低声问:“冷吗?”
    赵疏遥低着头发晕不说话,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温暖瞬间就传递过来了,他反射性的攥住,就像冰雪中握住一团火。
    接着是看病,打针,吃药,因为医院病床紧张,江茹没有办理住院,一切结束之后,她开车带着两个小孩回家。
    赵疏遥感觉好多了,虽然身体还是沉的,但意识清醒了不少,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莫名觉得自己弄丢了什么东西。
    今晚钟家掌勺的是钟平北,他准备好晚餐后他们刚好回到了家。
    “疏遥,身体怎么样了?”钟平北问。
    “好多了。”赵疏遥点点头。
    “你的事我听说了,年轻虽然是资本,但也不能过度挥霍。”钟平北不赞同地说,“来吃饭吧,今天特意为你炖了锅鸡汤。”
    “开放咯开饭咯。”钟时天蹦蹦跳跳的,他进厨房帮所有人拿碗,然后对赵疏遥挤眉弄眼说:“你要庆幸我姐不在家,不然,哼哼。”
    江茹笑着说:“还不是因为你以前害怕医院,你姐才在家帮你打针的。疏遥,你还记得时天的姐姐时月吗?”
    赵疏遥说:“记得。”
    江茹说:“她在池市的医科大当医生兼导师,一年下来能回家的次数很少。”
    “我记得还有个哥哥。”赵疏遥说。
    “时年,他在华市的律师事务所工作,也是个大忙人。”江茹语气透着遗憾,却也不乏欣慰,
    赵疏遥对这两人的印象较浅,记忆久远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那时候他们俩已经是初中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相比于优秀的哥哥姐姐,钟时天就显得普通了,举手投足都是没心没肺的孩子,不过也正因为这一家子的宠爱与守护,钟时天才能这么一如既往的长大。
    钟平北的手艺没有江茹那么好,但也达到了家庭煮夫的水准,钟时天被饿了一天,吃得如饿狼扑食,整顿下来他的脸一直保持着鼓胀的状态,脸颊十分软弹的动着,他对食物纯然的热爱与喜悦,倒很能激发旁人的胃口,赵疏遥不想承认,他也多吃了一碗米饭。
    不过就算钟时天吃得再狂风扫落叶,他还是懂事的把鸡汤中最美味的鸡翅鸡腿留给了赵疏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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