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在商言商

　　    “...顾君，别来无恙！”
    中午，办公室。
    顾猛见到了两年没见的坂田。
    一觉醒来，人世沧桑。
    有些事变了，有些人变了，有些心变了。
    坂田属于三种都变了的类型。
    乍一见到坂田，顾猛险些没认出来。
    一场大变，坂田老了十几岁，瘦了两圈。
    从肥胖变成了微胖，皮肤也黑了，像是一个大馒头变成了荞麦面窝窝头。
    原本他学赌神的造型，留了个大背头，现在头发全趴着，油腻腻的。
    衬衫脏兮兮皱巴巴的，还透着一股馊臭味混合着酒精的气味。
    沮丧、落魄，了无生趣，像是个双肾被偷走的男人。
    顾猛打量了几眼，有些好笑，“坂田君，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匠艺的二股东，身价上千万，不至于拮据成这副模样吧？”
    坂田双手紧紧地捧着一杯热茶，望了他一眼，低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顾君有所不知，去年下半年东洋股市一片大好，经济专家预测，90年股价可以达到5万日元。
    鄙人财迷心窍，不仅将身上全部的资金投入了股市，还从银行借贷了五千万美金，谁知，哎~”
    坂田盯着地面，像是被打断了腰的狼，在无声地惨叫着。
    “我卖掉了一切还债，还欠下五百万美元的债务，禧三郎从银行手中拿到了债权，不停地催账，苦苦相逼，为了躲避债务，我偷渡到了香江，不料禧三郎竟然驱使本地社团，让我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坂田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恨意、怨气、怒气，他捏着玻璃杯，全身颤抖个不停，整个人都沉寂在一片阴云中。
    “社团？”
    顾猛摸着下巴，有点好奇，“哪个社团？”
    “海帮！”
    坂田咬着牙说道，“禧三郎想要钱，海帮想要我手中的匠艺股份，两方联手对付我，我担心被海帮抓住，被他们胁迫签字，只能东躲西藏，顾君啊，这半年来，我寝食不安，连路边的流浪狗都不如...”
    顾猛听着，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海帮和禧三郎关系密切，上次海帮杀手在街上放冷枪，会不会受到禧三郎的指使？
    噗通！
    正想着，忽然坂田跪在了地上，膝行两步到了他的面前，凄厉地喊道：“顾君，我不该趁着你受伤落井下石，我财迷心窍，我不是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求你帮帮我！...”
    他一边祈求着，一边抽打着自己的脸颊，啪啪有声，只两下嘴角便留下了番茄汁。
    “好了！”
    顾猛皱着眉头，用手杖挡住了他的手，他不爱看别人演苦肉计。
    在两人合作之初，顾猛便知道坂田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见利忘义、利欲熏心、一个心思奸诈阴沉的小人，他就像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只要同伴没有了肉，他就会吃了同伴。
    前年自己出了事，沉睡了一年多，以坂田的心性，他要是不趁机反噬，才是意料之外的事。
    顾猛能想到坂田的反噬，也不怎么在意。
    匠艺娱乐几乎是个空架子，最宝贵的财富是几个艺人，还有自己的脑子，没有这两样，公司值几个钱？
    还有酒吧的股份，没有陈伟开口，谁敢接手？拿到了股份是小，得罪了酒吧的老板麻烦大了。
    “顾君，求求你帮帮我，破产之后，没有想过请老爷子帮忙，我只想请顾君帮忙...”
    “哼！”
    顾猛冷笑道：“你破产的时候，我还在昏睡，你会想到我？你要是相信我会清醒，又怎么会出手卖掉匠艺股份？”
    坂田沉默无语。
    当时顾猛受伤严重，全身遍体鳞伤，谁能想到在那么大的爆炸中，他还能幸免呢？
    要是顾猛醒不过来，以前的投资不就付诸东流？
    坂田感觉损失了一万个亿。
    不得已，他按照商界的惯例，终止合作，及时止损。
    他的做法没有错，错就错在他低估了顾猛。
    顾猛的生命力超级顽强，如同真正的超人，不会死去！
    这简直是奇迹。
    他以前认为顾猛够强，可还是低估了他。
    哎~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坂田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毯。
    如果再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不管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再也不敢背叛顾猛。
    假如顾猛能听到他的心声，定然嗤之以鼻孔。
    坂田这种人眼中只有利益，没有忠诚与仁义。
    望着五体投地的昔日伙伴，顾猛叹息一声，“坂田君起来吧！”
    “顾君，你你原谅我了？”坂田激动地说道。
    顾猛轻轻一笑，“坂田君，在商言商，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存在对错，不存在原不原谅，只有利益得失，你帮我赚了钱，我认可你这个生意伙伴，你让我遭受了经济损失，我自然会重新挑选伙伴。”
    听到这里，坂田惊喜地说，“顾君，合作以来，我兢兢业业，帮顾君赚了不少钱，就像侏罗纪电影运作、书籍出版、电影海外发行，我们合作的很愉快不是吗？我从没顾君造成什么经济损失...”
    “是吗？”
    顾猛冷哼一声，敲着沙发扶手淡淡道：“坂田君，请问我的书籍两年的版税、公司电影的海外发行收益，以及枪花乐队后期分成，你什么时候交给我？”
    呃？
    坂田忽然打了个哆嗦，他一心想着请顾猛原谅，好再一次抱紧他的大腿，跟着他一起发大财。
    听到他说起版税、电影收益、枪花乐队的事情，坂田这才想起来，自己不只欠了银行一大笔钱，还欠了顾猛和公司一千五百万美金。
    可这笔钱全都被他炒股给陪掉了。
    这次来请求顾猛原谅，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念及此处，他全身汗出如浆，瘫倒在地上，“顾...顾君...”，他失魂落魄地苦笑道，“如今我一无所有，只剩下这条贱命，顾君若是需要，可以拿去！”
    顾猛静静地看着他，坂田形色枯槁，眼神灰暗，确实不如街边的流浪狗。
    过了片刻，他淡淡道，“不！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猛龙酒吧的股份，匠艺20%股份，若是按照公司与嘉和的交易，你身价上亿港币，也就是一千多万美金”
    坂田垂着头叹道，“这些都是顾君的，我愿意还给顾君抵债”
    顾猛盯着他道，“你在电影侏罗纪中投资了五百万美金，这笔投资是否还在你的手里？”
    坂田忽然打了个哆嗦，起初投资侏罗纪时，匠艺投资了一千万，金山事务所投资了五百万，这件事只有内部数人知道。
    所以在失去了金山事务所之后，他暗暗留下了侏罗纪的投资，为了就是有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遮瞒不过顾猛。
    想不到顾猛下手比别人更狠，他第一次打内心里害怕一个人。
    他垂着头沉思了良久，片刻，缓缓地抬起头来，“顾君，我愿意全部交出来，用来偿还欠下的债务...”
    他眼中带着一丝希冀，恳求道：“顾君能否原谅我，重新与我合作？”
    顾猛沉吟了下，笑问，“我该怎么跟一个欠债的人合作？”
    “我愿意先还债！”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