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端倪

　　    “很荣幸能得狄爷如此信任！”
    凌霜华依旧笑着，手却缓缓而坚决拿了出来。
    赵一狄定神，凌霜华眼波不动与其对视。
    半响，赵一狄松开了手：“滚出去！”
    “谢狄爷尊重！”
    赵一狄视线看着她窈窕身姿远去，久久而不能收回。
    这臭婊子，就算不是卧底。这么不给他面子，赵一狄也绝不会放过她。
    赵一狄原本想来，如果自己坚持，凌霜华定然会妥协委身自己。可刚才他从凌霜华的眼中看到了那种怎么都藏不住的厌恶，她厌恶他。
    赵一狄并不知道，凌霜华虽然迫于行事原则委身川东帮。但并不是那些被洗脑，可以为警方牺牲一切的人。赵一狄如果触碰她的底线，凌霜华根本不需犹豫便会翻脸，她对警方的忠诚远远不值她牺牲太多。
    回到临时居所，凌霜华发现自己被赵一狄软禁了。
    或许也算不上软禁，因为赵一狄仅找了十几个手下牢牢守住了她的居所，美名其曰保护。便是房内，都有两个女性贴身伺候着，除了上厕所，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赵一狄的监视。
    她想跟沈炼打个电话，招呼一声这几天回不去的事情。
    但打电话的时候，她发现信号是没有的，显然被特殊仪器干扰到了。
    她准备出门，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群。
    凌霜华转头问守卫负责人：“狄爷什么意思？”
    那人诚惶诚恐：“白姐，狄爷说是最近很乱，怕白姐有所闪失！”
    凌霜华并不与他计较，道：“我跟我弟弟打个电话，你要听吗？”
    那人不作声，但却并没离开的意思，不言而明。
    凌霜华再不理会这些闲杂人等，径直拿电话打给沈炼。
    嘱咐让他明天别忘了去医院之后，两人并没再谈多少，凌霜华挂断电话走回房中。
    事已至此，她也不愿意让赵一狄心生疑惑。
    他想让她老实呆着，那呆着就是，等他通知。
    如此几天过去，凌霜华基本在居所之内没有出去过，一帮守卫也总算是松了口气，渐渐的不再草木皆惊。
    “白姐，狄爷让您过去！”
    第五天头上，赵一狄差人来请凌霜华。
    这是那天两人见面之后，赵一狄第一次让人过来找她。
    凌霜华换了一件衣服，跟着守卫去见赵一狄。
    赵一狄此时正在厅中饮茶，似乎已经忘了之前的不愉快，也似乎丝毫没有觉得找人监视凌霜华有什么不妥，自然起身笑迎：“霜华，来，今个有人送了些好茶叶给我，尝尝！”
    凌霜华落座，悠然品了一口。
    赵一狄追问：“怎么样？”
    这话有些考究的意思，凌霜华稍沉吟，道：“琼山之顶的朝露茶，国内每年至多产出十公斤，狄爷手眼通天，这种茶都能弄来！”
    赵一狄哈哈笑道：“我就说，整个川东帮也只有你识货。你猜，谁送的？”
    “狄爷别卖关子了，我也不是神仙，谁送的怎会猜到？”
    “刘金贵刘局长送的，多年的老朋友了！”
    刘金贵，江南公安厅的一个重要人物。
    凌霜华吃惊道：“狄爷竟然认识刘金贵？”
    赵一狄晃悠着杯中茶水，淡然道：“不然你以为川东帮为何能发展至如今？”
    “所以，你只要认真帮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你。反之……你或许不俗，但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总该会懂！”
    威胁不行于色，凌霜华道：“狄爷严重了，我对川东帮忠心耿耿！”
    “那就好！”
    赵一狄像很满意凌霜华反应，又道：“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你没忘记吧？”
    “不敢忘！”
    “一会，你带着阿龙等人，赶去南湾码头。”
    “南湾？狄爷，咱们交易不一直都在北湾吗？我去了之后该跟谁接头。”
    “这你不用管，赶到哪儿，然后等我电话！”
    凌霜华脸无异色，道：“好！”
    ……
    江南，属沿海城市。
    城市最著名的标志就是各大码头，每天客船停泊，进出口业极其发达繁荣。
    南湾码头，是江南市众多码头之一。
    不是最大，也不是最小，普普通通，属于那种除了附近人根本没人能叫出名字的码头。
    不过就算再小的码头，每天也会忙碌个不停，货物流通十分繁杂。
    此时的南湾码头已经停泊了众多船只，各类大卡固定停在原地车位，大型叉车，吊车，人力在忙碌不停的装货卸货。
    一辆卡宴这时驶入进来，其后跟着几辆黑色本田，犹如车队，浩浩荡荡。
    车子在靠近南湾停车场的时候停下，凌霜华跟阿龙两人从卡宴车内走出，身后十几个川东帮帮众也紧随其后。
    阿龙放眼眺望：“白姐，要不要打个电话通知狄爷，咱们已经到了！”
    凌霜华举步往前：“不用！”
    “那咱们……”
    “等！”
    阿龙点头，挥手道：“都散了，不要扎堆！”
    凌霜华靠在车边，视线盯着远方大海，心如止水。
    她见惯各种场面，不管赵一狄如何言重，定然不会起什么惶恐之意就是。
    赵一狄如此神神秘秘让她接货，不告知什么货物，没有验货人员，并且嘱托接到货之后立刻离开。
    赵一狄其人狡诈如狐，就算再密切的合作关系，他也不可能如此大意就将货物签收揽下，能让他全部信任的人，只怕这世上并没有。
    到底是什么用意？
    凌霜华智商虽然极高，却也一时猜不透赵一狄的用意，除非，送货方有他的人在，这应该是最大可能。至于货物？川东帮以走私军火起家，凌霜华猜测大概也是此类东西。
    本来，到达南湾的路上，凌霜华已经有意通知薛俭准备。但因为上次的意外，她并不敢再轻易下定论，怕赵一狄再耍什么花样，是以不见到货，凌霜华不会再轻举妄动。
    出手，必然要赵一狄死无葬身之地。
    大约等到中午的时候，赵一狄打来了电话。
    “人到了，戴着一顶黑色礼帽，外籍人士。你见到这个人之后提我的名字，对方如果将礼帽拿掉，就是他无疑。”
    凌霜华精神一振，放眼搜寻赵一狄所说之人。
    这时正有一艘船只靠岸，其中一个肤白犹如吸血鬼的外籍人士从船上走了下来。
    白色西装，头上却戴了一顶黑色礼帽，极其扎眼。
    凌霜华跟阿龙打了个招呼，首先朝那外国人赶去。
    身后阿龙急忙招手，十几个手下迅速聚拢，远远吊在凌霜华身后。只有阿龙，还有一个面庞黝黑的人走在凌霜华左右手位置。
    那外国人此时也自东张西望，凌霜华赶到他身后的时候，对方才反应过来。
    外国人身量极高，凌霜华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只堪堪到他下巴。
    凌霜华在他背上拍了一下：“狄爷！”
    外国人回过头来，自然拿掉了礼帽，躬身一个九十度的贵族礼节，并抓住凌霜华的手，进行吻手礼。
    “美丽的小姐，很荣幸跟您见面！”
    中文生硬干涩，咬字却还算得上清晰。
    凌霜华由他作为，完后抽回手道：“货呢？”
    外国人指了指身后船只：“都在船上！上等的西方工艺品，货真价实。”
    凌霜华让阿龙吩咐下去开始卸货，一行人到达船上。
    整条船大约三十几米，货物堆积如山，外国人打开一个不显眼的夹板：“里面是狄爷的货！”
    凌霜华朝下看，就见大约二十多个用木条封死的箱子藏在船只的暗格之中。
    招了招手，众多川东帮属下跳了下去，两人一组，将这些看似十分沉重的木箱抬了上来。
    凌霜华上前一步，拿过一旁工具就要撬开其中一个箱子。
    外国人忙阻拦道：“狄爷吩咐，不准验货！”
    凌霜华道：“不验如何知道真假，如何知道你们是不是在糊弄狄爷！”
    这时，阿龙招了招手，那个相貌普通的黑脸男人走了出来，俯首外国人耳旁低语。
    因为背着凌霜华，导致她想从对方口型判断都难以作为。
    她看着那个并不起眼的黑脸男人，眼含嘲讽。
    就知道赵一狄不可能会不让验货人跟来，这黑脸男人恐怕就是。而且阿龙都知道这人身份，她却是不知。可见这次任务名义是她为首，暗中赵一狄不知道安插了多少暗桩。
    果然，随着黑脸男人说话，那外国人退了开来。
    黑脸男人熟练的撬开其中一个箱子，蹲下身体摆弄了几下，然后迅速又将箱子合上，摆手示意帮众抬下去。
    凌霜华眼力极好，她清晰从黑脸男人开箱的瞬间看到一堆陶瓷工艺品之下藏着的一把把黑色枪支。
    m13大口径半自动步枪，每一个箱子中至少有十几把，而且仅仅从色泽判定，凌霜华知道是真枪，毋庸置疑的真枪。
    “白姐，咱们走吧！”阿龙见帮众已经开始搬东西，提议道。
    凌霜华心里自有计较，转身下船。
    事情多有蹊跷，但她却已经顾不上什么。不管赵一狄的目的是什么，她可以确信这批货的确就是国内管制最严格的枪支，而且，她必须赌一把，因为极有可能这是她最后一个机会。
    她手放到口袋中，无声无息按下了其中一个按键。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这次回去可以好好歇几天。”阿龙陪在凌霜华身边，随口闲聊。
    “狄爷把地点选在南湾码头，本身就很出人预料。这个码头本身管制就十分松懈，加上狄爷提前打点，不顺利倒不正常！”
    凌霜华感觉对方已经接听，她也说了一句，南湾码头四个字清晰可闻。
    于此同时，江东公安厅。
    一辆辆警车迅速拉响警报，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纷纷钻进车子。
    薛俭为首：“道，最快速度到达南湾码头，马上通知海关介入！”
    说完，他也进了其中一辆警车，握紧的拳头从接到凌霜华电话始终都未松开。
    上一次，全部警力出动，结果只截获了一批无关痛痒的仿真枪。
    这一次，决不容再有失误。
    对凌霜华，薛俭虽然因为上次的事情有些失望。可他心里还是相信她有这种能力的，同样的错误她也绝对不会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