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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韫冷笑道:“你也知道我们是一体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滕璟微笑着,看向任韫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叛逆期的小孩子,目光温和宽容,丝毫看不出刚刚扯断任韫胳膊的人是他。
    “让我猜猜,是什么让你宁愿违背本性,也不愿意回到我身体里。”滕璟轻声说。
    任韫紧咬着牙根,他能感受到生命力的流逝,他毕竟不是真正的人,也算不上是妖,就算有了蛇妖的内丹,也不能发挥全部能力,任韫声音沙哑:“有什么好猜的,难道你猜出来了就会放我自由吗?”
    滕璟通情达理地说:“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呢?”
    任韫:“我跟你不一样,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知道。”
    漫长的生命可以消磨一切豪情壮志,无间地狱带来的是无尽的孤独和黑暗,任韫在那黑暗中诞生,最渴望的就是摆脱从他诞生之初就纠缠着他的死寂,他在云青岑身上找到了最自由的生命力,那股生命力近乎野蛮的生长着。
    滕璟微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想要的不一样?”
    任韫一怔,表情忽然变得慌乱,他不敢置信地问:“你做了什么?”
    那一瞬间,任韫只觉得遍体生寒,他的双眼变得通红,似乎下一秒就会冲过去和滕璟拼命。
    滕璟却依旧儒雅温和:“如果你不跟我融合,你有能力保护云青岑吗?你只能等着地府追捕的时候,让云青岑保护你。”
    “可能你觉得没什么。”滕璟悲悯的看着他。
    任韫被滕璟戳到了痛处,他咬牙切齿地问:“你怎么知道赢的不会是我呢?”
    滕璟:“输赢有意义吗?难道你赢了,我就不是我了吗?”
    任韫有瞬间的呆滞。
    滕璟摊开手:“不要再任性了。”
    “更何况我已经去找过云青岑。”滕璟看着任韫的眼睛。
    任韫烦躁不堪:“滕璟!”
    任韫朝滕璟冲了过去。
    滕璟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不躲不避,就等着任韫。
    一声惊雷响起,雨势变得更大了,云青岑打着伞,仰头看着天上的乌云。
    他嘴里哼着一首没有调子的歌,漫步在大雨里,自觉还挺浪漫,路过底下通道的时候,还拿出手机扫码给乞丐捐了钱——至于这个乞丐拿钱去干嘛他不在意,他捐钱是为了感动自己,不是真为了施舍谁。
    云青岑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自己以前的家——已经挂牌出售的老别墅。
    他隐去身形,走进了别墅区。
    这个曾经风光无限,市里最豪华的小区,如今也已经显出了老态,审美跟不上时代,小区里几乎看不见人,不少别墅都在挂牌出售,老房子卖出了天价,买得起的不屑买,买不起的还是买不起。
    云青岑走进这栋早就没住人的别墅,装修还跟他住着的时候没多大区别,房子被银行收走之后拍卖给了另一家人,那一家人只是改了一些地方的装饰,硬装依旧维持着云青岑住在这时的样子。
    他走在别墅里,当时最时髦,最洋气,最能彰显财力的进口真皮沙发还在客厅里摆着,不过款式早已落伍,维护的也不算好。
    脚下的瓷砖有几处裂了缝,房顶的墙纸开始卷边。
    曾经还住在这儿的时候,云青岑白天被保姆送去幼儿园,下午被他爸的司机接回来,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是他的小狗腿,包括郑少巍,所有人都围着他转,父母从来不会争吵,小学之前,他活得就像童话故事里的人,没有任何苦恼和烦恼。
    连“喜欢的小朋友不喜欢我”“老师更喜欢其他孩子”“小朋友抢了我的零食”这种烦恼都没有。
    他以为他回到这里,不说伤感,也总该有些感触。
    但是他走了一圈,都没有任何感觉。
    云青岑叹了口气——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
    他还以为自己故地重游,能变得“善良”一点。
    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然后往楼上走,他曾经的房间在二楼,装修是他妈盯着装的,他打开房门一看,里面的装修果然改了。
    云青岑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他闭上眼睛,想象着曾经的家庭生活。
    他爸很忙,要忙着去找关系拍马屁拉投资,他妈也很忙,忙着学各种技能留住他爸的心。
    云青岑觉得如果非要说的话,他的性格大概齐集了父母的所有缺点。
    脸和身材倒是都挑着优点来。
    既然勾不起他的回忆,云青岑就不再浪费时间,他站在客厅里,最后把这套房子扫视了一圈,然后悠悠离开、。
    雨还是很大,云青岑又去了一趟墓地。
    墓地还是老样子,他父母葬在这儿,他自己也葬在这儿,一家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在死后团过圆。
    只不过他死后从来没在墓地见过他父母,可能他们一死就投胎去了,又或者干过什么坏事,正在地府里受罚。
    后者比较可能,他父母活着的时候应该没少干糟心事。
    云青岑也没有空手上坟,他给自己和父母都带了一束假花。
    真花会枯萎,还是假花好,永远鲜艳,哪怕积了灰,下场雨就又干净了。
    云青岑站在父母的墓前,把花放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说:“忘了给你们带烟,不过死都死了,抽不抽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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