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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钦站在餐桌的旁边,他低着头,双手握成了拳,他看不清蒋钦的神色,只能看出他那无力的颓丧。
    年轻的女孩站在蒋钦身边,想去拉蒋钦的胳膊,却被蒋钦毫不留情地推开。
    蒋钦抬起头,看着云青岑他们离开的方向,正好和云青岑的目光交汇。
    蒋钦一震,一声“等等”还没说出口,云青岑就已经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蒋钦的目光和身影。
    “小叔?”侄女急得快哭了,她在旁边问蒋钦,“你怎么了?”
    她小叔的性格所有人都知道,孤高自傲,别说动手打人了,就连多给讨厌的人一个眼神都是他崩人设。
    侄女:“小叔,你是不是中邪了?”
    蒋钦却只是看着电梯的方向,喃喃地问:“晓琳,你相信人会死而复生吗?”
    侄女:“……”
    蒋钦的嘴唇在颤抖:“太像了。”
    跟苏铭不一样,苏铭只是形似,而这个是神似,如果不看脸,就真的好像是青岑重回这个世界。
    侄女小声说:“小叔……你哭了……”
    她的声音小如蚊蝇。
    蒋钦伸出手,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脸颊,他的指尖感受到了湿润的水迹。
    他还记得当年云青岑说他:“蒋毒舌,你就是说话太难听,以后要是有人不介意你说话难听,你就从了他吧。”
    他那时候想说:“你就不介意,我从了你,怎么样?”
    可那句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能说出来,他不想逼迫青岑,不想看青岑难过,所以他总是默默地看着他,希望有一天青岑回头,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他愿意沉默无声,默默等候,不给青岑一点压力。
    可他最后等来的却是一个电话,一声通知。
    电话是郑少巍打来的,他能见郑少巍的哭声,听见郑少巍哽咽着说云青岑走了。
    他什么都没等到,他的手心空空,最终也没把握住他最宝贵的人。
    他甚至能理解郑少巍,那无尽的痛苦和悔恨,每日每夜都像潮水般将他包围,无孔不入。
    哪怕是一颗草,现在都是救命稻草。
    青岑刚走的那两年,郑少巍自杀了三次,后来被家里人强制送到国外,接受心理治疗,回国之后他似乎变了一个人,甚至不再提起云青岑的名字,人人都以为他彻底放下了,结果找了个跟青岑极为相似的苏铭,一手把苏铭捧起来,所有资源都朝苏铭头上砸。
    他在苏铭身上找青岑的影子,然后把所有的爱和愧疚都砸在这个影子上。
    蒋钦觉得郑少巍可怜,又觉得郑少巍可笑。
    他甚至觉得郑少巍不是疯狗,他是真的疯了。
    可是他又比郑少巍好多少呢?
    五十步笑百步,蒋钦似乎失去了全部力气。
    侄女给蒋钦接了一杯水,她也不敢问,只敢说:“小叔,喝杯水吧。”
    蒋钦却握住了侄女的手腕,他那么用力,侄女痛得表情都变得狰狞,蒋钦问她:“如果你爱的人死了,你怎么办?”
    侄女好不容易挣脱,强忍着怒火:“死了就死了,我还活着呢!又不是古代,不讲殉葬。”
    蒋钦:“……”
    他冷冷地说:“没心没肺。”
    侄女:“???”
    小叔什么时候变成情圣了?
    她只知道小叔十年前似乎有一段感情,只是结果比较惨烈?导致小叔到现在都是单身,家里人也不敢提,唯恐刺激到他。
    有时候她都想知道到底是哪位豪杰能治下她的小叔。
    她结合蒋钦的话一想,终于拨开了这些年的迷雾,原来之所以惨烈,是因为对方死了。
    而她的小叔却一直没能走出来。
    侄女安慰道:“小叔,逝者已逝,你要朝前看,他泉下有知,肯定也不想看你一直孤零零的。”
    蒋钦:“你懂什么?!”
    侄女:“……行,我闭嘴。”
    蒋钦扶住额头,他记得青岑当年坐在他的车上,车停在树下,耳边是嘈杂的蝉鸣,树影斑驳,漏下的阳光洒在云青岑脸上背上。
    宁静温柔,那是只属于他和青岑的时间,没有其他人打扰,每分每秒似乎都被无限拉长,即便现在想起来,也温暖如初。
    他也记得青岑趴在那儿,侧过头看着他,眼眉满是笑意地对他说:“蒋钦,你喜不喜欢蝉?”
    蒋钦记得自己当时说:“不喜欢。”
    青岑叹了口气:“我喜欢,我觉得我就像蝉。”
    蒋钦当时不解,只觉得蝉声让人烦躁,日日夜夜,从来不知道停,也没有漂亮的外观:“为什么?你觉得它好看?”
    当时青岑伸长了胳膊,懒懒地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小狐狸:“你看过《犯罪心理》吗?里面有句台词,说男人就像蝉一样,一生都在鸣叫,对所有人说——”
    “看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云青岑:“我,无敌。”
    云青岑(亮嗓字):“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
    第11章
    被傅明睿拉走后,两人只能换了家餐厅吃饭,傅明睿表情难看,但是云青岑视而不见,等傅明睿自己平复结束后,他才问云青岑:“你为什么告诉蒋钦你是云青?你不想跟他相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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