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暮苍梧

      穿过廊道,踏着木廊,看着庭院,玄洋心里有些烦闷,幕府,军方,家族,都给了他非常大的压力,限他在短时间内,必须找到那人,解决掉他。
    看了庭院两眼,玄洋并不停步,穿过庭院往外走去,在玄关穿上木屐,走出道场,站在一颗大青石上,静静看着满山的樱花,盛开,绽放,粉白满目。
    粉樱层层,树枝缠绕间,花瓣飞舞,铺满整座小山,林中一条青石板小路,从山脚蜿蜒铺入这山巅道场。
    山道上,一道身影欣赏着满山樱花,缓缓抬步,沿着樱花小道一路而上。
    兀的,那身影突然一动,抬头一眼看向玄洋。
    两人目光一触,玄洋眼瞳骤然一缩,这人……脸上带着一个中华戏剧里‘吕洞宾’的脸谱,正是全日本想要找的那人!
    ‘吕洞宾’收回目光,脚下如缩地成寸,踏云而行,疾步之间已至玄洋身前。
    汗珠微微滴下……玄洋眼睛微微一眯:“这段时间,四处挑战各大家族,道场,夺取五毒手,唐手,禹步……,强抢各种秘籍的国外高手,就是你吧?”
    ‘吕洞宾’眸光淡淡,不置可否的道:“因果循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其乃自然之道。”
    “听说,侵华战争时期,武当失传的绝学‘九宫神形掌’落到了你手里?”
    玄洋目光一凝,神色渐渐肃穆,若有所悟,此人……
    ‘原来如此……这才是此人的行动规律吗,他竟然是翻上百年前的旧账!’
    所谓五毒手,为毒蛇,蜈蚣,蟾蜍,蝎子,壁虎五形,是武当失传已久的绝学,武当大会之后,柳月清编撰道藏才发现,各家都还有剩点,一整合却只剩下原本的六七成。
    金蟾派的钓蟾劲,就是其中蟾形的练气之法,而打法却是失传了。
    唐手,是古琉球擒拿法,短距离搏杀术。
    禹步,是古道家真人踏斗步罡之法,道家练髓秘术,是身法,是练法,也是呼吸法,是迈入罡劲的一种钥匙。
    而‘吕洞宾’也即是柳月清,专程渡海而来,收回流传海外的各种秘法。
    川岛玄洋心念电转之间,一声狞笑,身上骤然腾起一股爆裂至极的气息,抱丹坐胯,一个弓身,以豹子还快的速度猛扑而上,一拳推出!
    “国家正到处在找你,你想要九宫神形掌?去牢里要吧!”
    拳劲带起空气流动,如风从虎一般,裹狭风流,如排山倒海,伴随着一拳狠狠挤压向前!
    柳月清脸上带着‘吕洞宾’面具,看不清表情,只自然拧腰,拉开弓箭步,一式“太极单鞭”挥出,如一根大铁鞭沉重无比,朝着那拳猛挥而下,偏偏挥动之间,却没有半点风声发出,瞬息而至。
    “砰!”炸声响起,川岛玄洋只觉手微一麻,眼神立时一厉,继续踏步突进,手掌成爪,五指如刀,以“爱新觉罗秘传摔跤擒拿法”,捏向柳月清手腕。
    柳月清目无波动,弹起的手一转,斜下一按,直往川岛玄洋肘关节切去。
    另一只手也从小腹自然抬起,托住川岛玄洋腕关节,两手劲力一切,却显得轻柔无比,仿佛揽住了一只华美孔雀的尾翎,温柔抚摸,正是“揽雀尾”。
    玄洋手被揽住,右手肌肉一鼓,手上各处肌肉如球般一转,滑溜溜一卸,“陀螺劲!”左手却猛烈一抓,抓向柳月清喉颈。
    ‘他会躲开我这一击,然后打我肩膀。’巡着感应,玄洋灵觉一动。
    “砰!嗖……”,‘吕洞宾’面具上突破开一个洞,一道白光骤然射出!
    “这……怎么可能……!”
    却是一道白气,穿过川岛玄洋手掌,肩膀,直没入地面。
    川岛玄洋一声怒吼,不顾一切疯狂抽身后退,突然半转身,脚上一个重踹,好似泼水一般扫出,又好像大石碾子,贴地碾了过来,夹着腿风,猛烈激荡。
    一腿之威,好似压路机碾地,又好似滚雷涌动,地面都轰隆隆的颤抖,“武当碾脚雷”!
    却不成想,扑了个空,一腿扫在空处。
    “刷!”一道白影飘至川岛玄洋身侧,两手代剑,以古剑术“银蟒势”,“金鳞势”,四面八方击向他每一个漏洞。
    “嗤嗤嗤……”声音连响,川岛玄洋坠倒在地,身上几处血脉汇聚点被破,血箭射出,手脚筋也全被挑断,瘫软成了一团。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可能!”
    ‘吕洞宾’眼内闪过一丝笑意:“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明明感应到了,却没有发生,却出了错,无往不利的感应失了效用,这为何?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说的对不对?”
    “听闻,你曾在本能寺出家参禅,心灵境界强大,还想挑战南洋唐紫尘……”
    川岛玄洋骤然抬头,看着那张看不透的戏剧脸谱,看着那双洞彻人心的双眼,一阵冰寒袭体……
    “你只是接触到这境界的毛皮而已,没有真正进入这个境界的人,是永远都不懂的,何为‘至诚之道,可以前知’。”
    “你预感在后,我预感在前,且一照面,还有错漏,误判。”
    “与我和唐紫尘这样的人交手,你们永远也只有一个‘死’字,没有其他的可能。”
    川岛玄洋浑身颤抖,看着那张‘吕洞宾’脸孔靠近,蹲下,眼神淡漠俯视着他:“那么,你愿意说了么?我想,你作为遗孤,一定不会想尝试你们的‘满清十大酷刑’吧?”
    川岛玄洋闻言身子一僵,艰难道:“我说,我全都说,我会的功夫全都告诉你……”
    ………………
    长崎,海边礁岛上。
    海潮汹汹,浪拍礁岩,水珠撒上了天空,柳月清摸了摸面具,微微嗅了嗅,空气里泛着清新的感觉,以及隐隐约约的一点海腥味。
    ‘此处往西七百公里,就是浙江舟山,只要能横渡跨海,过去就可归国……’
    ‘我一口气憋住,可以在水上跑两公里,泄气时,在水上漂浮一阵就可缓过劲来,若是路上遇到船只,搭上一程……就可彻底离开岛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