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哭泣、呐喊

　　    王城某一出高塔之上，维多利亚看着远方，在这地方看向街道，可谓人流熙攘。
    此刻太阳下沉，夕阳映血红。
    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他们在街上行走、漫步、工作，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安然自得。
    平静、美好。
    “在想什么？”左思走到了维多利亚的身边，他靠着那边的围栏，如此开口询问了一句。
    “我在想，我过的这一生到底值不值得。”维多利亚依旧看着远方，她的声音略有一些飘忽，“我的父母在我小的时候就因为瘟疫去世了，然后我被托给我婶婶——我很感激我婶婶的养育之恩，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的声音莫名飘忽，淡淡的、如同水一样玩。
    “龙历院那边……我觉得我过了这么多年，应该也已经还清了教导的恩情，毕竟……我可是龙历院第一猎人。”
    维多利亚一边说着，一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看向了身边的左思，眼眸当中似乎有着些微的、淡色的光芒。
    她看起来颇为憔悴，和之前那永远活力四射的女孩就好像是截然两人一样。
    左思看着维多利亚，他似乎能看出来维多利亚的眼神当中正蔓延着什么。
    那似乎是一片漆黑。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离开这里？”
    左思问道。
    “……我是苍蓝星。”维多利亚沉默了片刻。
    “哪怕这样？”
    “新大陆那边并没有抛弃我，而且这是责任。”
    维多利亚抬起头，露出极度苦涩的笑容。
    “我可是……苍蓝星啊。”
    她如此开口道。
    左思叹息，他缓缓朝着维多利亚走了过去。
    维多利亚没有动弹，她只是在那里默默的低着头，站在原地。
    “我是苍蓝星。”
    “我可是苍蓝星。”
    她还在那里嘀嘀咕咕，就好像是自我催眠一样。
    左思张开怀抱，揽过来了维多利亚，把那个娇小的女孩抱在了怀里。
    “你是维多利亚。”
    他低沉着声音，缓缓的开口道。
    左思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维多利亚的身体正在颤抖，他胸口前面的衣服也被润透了。
    那女孩没有动，她只是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了左思的身体上。
    “我是……”
    她打着颤的喃喃自语。
    “维多利亚。”
    左思如此道。
    “我是维多利亚……”
    “我是维多利亚。”
    “呜呜……我是维多利亚……我是维多利亚，我是维多利亚。”
    终于，那个女孩扬起了脑袋，肆意的哭泣，肆意的喊了出来。
    左思依然抱着她，承接着那早就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鼻涕了的液体。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莫名有些惆怅。
    ——不管是哪个地方，最难的事情是什么？
    是做好自己，因为所有人都不愿意让你最好自己。
    最不可追求的东西是什么？
    是梦想。
    没人在乎你想做什么。
    所有人都在和你说你应该做什么。
    老生常谈，谁又会和你说“你喜欢就好？”
    那终究只是希望。
    而希望又是什么？
    希望是最猛的毒药，让人奋不顾身、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然后最后一刻，毒发身亡。
    ——
    所以说左思非常理解维多利亚，这么长时间已来，有多少人叫过她“维多利亚”？
    当苍蓝星成为了一种责任，又有多少人会叫她维多利亚？
    基本上没有。
    哪怕是朋友也不会叫她“维多利亚”。
    因为那是责任。
    那女孩不断的哭喊着，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她也一直都抓着左思的衣角，左思悠悠叹息，突然不合时宜的想到了这么一个内容：
    “一会回去大概需要洗衣服了。”
    西施惠站在两人的背后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了一个录像机，录下来全过程，并且感慨了一声：
    “年轻真好。”
    莫名其妙的，左思感觉气氛好像越来越古怪了。
    维多利亚哭了七八分钟才缓过劲了，此刻那漂亮女士的眼睛已经肿成了好像是两个泡泡一样的东西。
    她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刚才自己干了什么，毕竟自己离开左思胸口的时候鼻涕甚至来了个拔丝模式。
    这也让这位女孩异常的尴尬。
    左思干笑，从口袋里了拿出来了纸巾，递给了眼前的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万分不好意思的接过了纸巾，擦干净了鼻涕和眼泪。
    “回去……哼……哼……回去我给你洗……”维多利亚还有些哽咽，说话不太利索。
    “……没事……”
    左思估计回去这东西早就干了。
    而且流泪时候鼻孔里面流出来的液体也主要是眼泪，虽然经过了鼻腔，但是只要成分没变，没那么脏。
    ……
    ……
    大概……
    眼见着维多利亚已经冷静下来了，那少女的脸上还挂着不太正常的潮红色，却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剧烈波动情绪了。
    左思稍微咳嗽了一声。
    “现在怎么办？继续在这里？还是回去？如果回去的话，用缘起岛的改良植被应该可以帮助那边支撑度过这个阶段，只不过新大陆调查团就彻底和旧大陆断绝联系了，大概也只能在那里成立全新的政权体系了。”
    维多利亚沉默了一会。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现在这个局面很有可能是王族插手？”
    “八九不离十，虽然没证据。”左思调笑着说了一句，因为他刚才刚刚臭骂了一顿没证据就瞎比比的人。
    “这样啊……”维多利亚沉默了一会，然后无奈的笑了出来：“那就回去吧，我对这地方也没什么留念了。”
    左思点了点头，他自然没有劝说维多利亚的立场。
    虽然这地方很显然还有很多的不正常的地方，譬如什么发狂的野兽，奇怪的动向，还有那个红色头发龙类眼睛的女孩，但是这一切却都无所谓了。
    这地方不值得维多利亚尽心尽力。
    维多利亚苍蓝星的职责在新大陆，而非这里。
    既然不接受，那就不要再渴望什么尽职尽责，自己把“苍蓝星”推出去了，也就别在期望能再获得帮助了。
    大抵事情都是如此。
    难道没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