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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家也没了, 亲人也没了, 自那以后他就开始四处逃荒,以乞讨为生。
    辗转流浪多年, 如今讨到京城来了。
    这个世界同样是一个架空的朝代, 国姓为梁, 所以就叫大梁。按照生产力水平来看, 与晏卿历史上的秦汉时期差不多。
    京城贵人多, 原以为到了京城,贵人手指头缝里随便露点, 就够他填饱肚子了。然而没想到的是, 京城里的水太混了, 乞丐都是拉帮结派的, 他没个山头,连乞讨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如果拜了山头的话,就得把乞讨来的东西,拿出一大半上交。
    都当乞丐了,谁不是穷的叮当响,吃一顿顶三天?还要把仅有的口粮上交一多半,这谁能受得了?
    于是初来乍到的原主不信邪,硬是不拜山头去乞讨,结果讨是讨到了,但是却又被其他乞丐抢走了,还把他揍了一顿。
    原主一命呜呼,然后晏卿穿来了。
    “乔爷,你这瞅了半天到底是瞅啥呢?还说要带我吃香的喝辣的,就知道你吹牛!”小豆子撇了撇嘴说。
    小豆子也是一个刚来京城的小乞丐,十二三岁的模样,同样也没拜码头,但是他人比较机灵,所以暂时还没出什么事。
    晏卿穿来之前,原主已经饿的眼冒金星,又被人狠揍一顿,所以身体极其虚弱。他穿是穿来了,但身上的伤还在,肚子也同样很饿,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随时可能再次挂掉。
    是小豆子把自己好不容易讨来的一点东西给他吃了,才救了晏卿一命。
    然后晏卿就说,以后一定带他吃香的喝辣的,报他一饭之恩。
    小豆子有奶便是娘,一听这话就喜的跟什么似的,直说,“以后您就是我爷爷了,我就叫您乔爷!”
    所以从昨天开始,小豆子便乔爷长乔爷短的叫着。
    “这都中午了,您说的好酒好菜呢?我闻见一品斋的烧鹅了,还有对面飘香楼的烧鸡。真香!”
    “那你想吃烧鹅还是想吃烧鸡?”
    还能选?小豆子想也不想的说道,“都想!”
    “今天只能选一样。”
    “那…那选烧鹅吧,听说烧鹅比较肥。”
    “行吧,虽然一品斋的酒差点意思,但既然你想吃,咱们就去吧。”
    “哎呦乔爷您说真的?您可真是我亲爷爷嗳!”小豆子眼睛亮的发光,不停的咽着口水。
    “不过乔爷,您也太挑了,一品斋的桃花酿虽然没有飘香楼的十里香出名,但在京里可是排第二名呢,一般人想喝都喝不着,这您都看不上?”
    “甭说桃花酿,连十里香都算不得好酒!”
    闻言,小豆子先前的崇拜之情立刻化为了白眼,“十里香也不算?乔爷您这牛皮可吹破天了!十里香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酒!”
    晏卿轻飘飘的斜他一眼,“没见过世面不是?十里香酒色如黄汤,味涩而苦,没什么后劲,淡的能当水喝。真正的好酒,清澈如甘露,不见一丝浑浊,酒香浓郁醇厚,入口辛辣,后劲绵长,喝醉之后能让人飘飘欲仙,不知身在凡间还是云端。”
    小豆子不信,“您说的这是仙酿吧,凡间哪有这种酒!”
    “真有。”
    “乔爷喝过?”
    “自然喝过。”
    正值中午,京城最大的酒楼一品斋,人来人往,宾客满门。两个叫花子蹲在后门墙脚,大言不惭的吹着牛皮。
    二人所在的上方恰好是贵客包间,屋内有两位贵人对饮,窗户开着,正好把底下二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顾元修被逗乐了,忍不住笑道,“这二人倒是有趣。子白,你家的十里香竟然也有被人如此嫌弃的时候,可有何感想?”
    原来,这二人正是一品斋和飘香楼的两位少东家。虽然同行是冤家,两家酒楼还开在对门,但这并不影响顾元修和连子白二人的友情。按他们的话说,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并不互相影响。
    连子白嗤笑一声,“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乞儿,喝过什么好酒,也敢大言不惭的对十里香评头论足!”
    “哎,这可未必,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或许人家真喝过更好的酒呢?”
    连子白懒得与他分说,直接吩咐一旁候着的掌柜,“去把这两个乞丐给我叫上来!”
    掌柜的从头到尾围观了整个事件的发生过程,忍不住擦了一把汗,看向顾元修道,“少东家,连少爷,真要把他们请上来?不过是两个臭叫花子,我这就叫人赶他们走,别扰了您二位的雅兴。”
    顾元修摇头轻笑,“不必,把他们请上来吧,我也想知道究竟有没有比十里香还要好的酒。要是有,咱们一品斋把它买下来,到时候咱们一品斋可就在京城一家独大喽!”
    一品斋和飘香楼这两家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向来竞争激烈。若论菜品,一品斋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但要是论酒水,那自然还是飘香楼的十里香更胜一筹。
    既是竞争关系,一品斋自然没少下功夫在酒水上,为的就是超越飘香楼的十里香,在京城里一家独大。而同样的,飘香楼也没少在菜品上下功夫。
    这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所以顾元修说的坦坦荡荡。
    连子白也乐了,哭笑不得,“我看你是想找好酒想疯了,连两个叫花子吹牛皮的话也信!”
    “是不是吹牛皮,等下问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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