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云霄仙子的理由

　　    桃木剑，也是剑。
    而且这柄桃木剑背后的主人来头不小。
    “云中子是阐教一位师弟…”
    云霄蹙起了眉心，注视着手中精致的桃木剑：“此人性情和善，只是常将木剑送人，这些年不知送出去多少…”
    当年三教还在昆仑山时，人教和阐教弟子不多，云霄倒是都记住了他们的名字，云中子是其中之一。
    这位阐教仙人不同寻常，不似其他阐教弟子一般成日里修行交友，做事随心随性，颇有些让人羡慕的逍遥，玄门三教之中的弟子，或多或少都会高看他一眼。
    云中子是元始天尊的弟子之一，虽说不在十二亲传之列，但也背靠阐教，是一位能在洪荒横行的人物，活得比滚滚还要惬意。
    不止如此，云中子也是不惧圣人之威的人物。
    因为当年三位圣人老爷同处屋檐之下，三教弟子同在昆仑山修行时，截教初期的弟子们和阐教弟子关系还不错。
    太上老子性情淡薄，无为无不为，不怎么理会三教弟子；通天教主性子活泼，教导弟子的时候不好把握，偶尔会一日三课，偶尔三十年无一课。
    三位圣人老爷之中，反倒是阐教圣人元始天尊看顾这些弟子们更多，昆仑山上的规矩大都是天尊制定，众弟子们起了纷争也都是元始天尊裁定。
    那段时间里，昆仑山上规矩甚严。
    不论是截教还是阐教的弟子们都对元始天尊畏之如虎，生怕圣人老爷挑出什么毛病，甚至连向师尊请辞下山也要获准。
    谁敢在元始天尊面前请假？
    云中子敢，他是个随性的。
    这位阐教弟子丝毫不惧触碰师尊眉头，三不五时地就会打着云游的名义下山行走，归来时还会给师兄弟们带些礼物，三教弟子们都有份儿，偶尔圣人老爷也有。
    当然，送得最多的，还是他随手削的木剑，只是其中材质不同，功效差别甚大，却也能让众多弟子们在元始天尊的冷脸下，感受到一丝丝的暖意。
    这种师兄弟，谁不喜欢？
    那个时候，阐教弟子们最怕的，就是云中子触怒元始天尊被开革出门墙；截教弟子们最想的，就是云中子被开革出门，然而由他们的通天教主大人收入门下。
    秦清不了解这些，只是打量着那柄平平无奇地桃木剑，饶是他也看不出什么，只是冲着郭毅问道：“道友，云中子为什么送你一柄桃木剑，你可是他的弟子么？”
    “不。”
    郭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长说看我老实憨厚，颇为面善，便送了我这柄桃木剑…”
    “这是什么理由…”
    “他说得没错。”
    云霄拍了拍自家道侣的手臂，柔声解释道：“或许是云中子师弟心血来潮，碧霄手中也有一柄沉香木剑，便是由他所赠。”
    当年云中子初上昆仑山，就赠给碧霄一把沉香木剑，因为他觉得碧霄有些活泼。
    刚开始赵公明和三霄都觉得里面一定有问题，怀疑过一段时间，后来听说有好些人都得了云中子赠的木剑。
    甚至通天教主、元始天尊和太上都有…
    于是赵公明和三霄等人认为，云中子的智商有些问题，将他送给碧霄沉香木剑的事放下了。
    后来发现，云中子原来是个傻大胆。
    秦清却想到了一件事…
    封神大劫开启之前，九尾妖狐附身妲己进了朝歌王宫，一时间商王宫妖气冲天，云中子向纣王献上了一柄用来除妖的松木剑，后来那柄松木剑险些杀了妲己。
    果然，未来的云中子献剑是有前科的。
    不，应该说是有嗜好的。
    云霄挥手将那柄桃木剑丢在了郭毅的脚下，轻声道：“罢了，既是云中子送你木剑，中间必有缘由，他的面子我还是要照顾一二。
    今日你冒犯我夫君在先，本该将你魂飞魄散，现下便只削去你的法力，让你百年重修吧！
    夫君，这般处理你可还满意？”
    “……”
    秦清只能脸红着点点头。
    这种事，他实在没有什么发言权。
    云霄自从开天辟地之后就在洪荒，对于如何处置敌人，她应该是了解的，一切都应由她做主。
    郭毅心中却是松了好大一口气，脸上甚至还有些欣喜：“今日确是我得罪在先，多谢仙子！还请贤伉俪留下名号，来日再见时必定退避，以报今日之恩！”
    “那个…”
    秦清闻言，忍不住眉毛动了动，愁眉苦脸道：“你会不会是，将来想要报复回来啊…”
    “不敢…”
    郭毅飞快地摇了摇头。
    “这位道友当是不会的。”
    云霄手指轻动，平静地开口道：“一言一行俱有因果，何况今日是他与我夫妇相欠；且我观他福源不浅，性情有些敦厚憨痴，应当不会如此不智。”
    “……”
    秦清看了一眼不住点头的郭毅，又看了看十分笃定的云霄仙子，心下有些恍惚，洪荒骂人也这么讲究吗？
    正待他还在思考的时候，云霄催动着一阵璀璨的法力蕴积于手心，猝然一掌盖下！
    在秦清的视线中，却看到一道虚幻的魂体被云霄一掌拍出了郭毅体内，只见那道魂体消散之后，郭毅身上的仙力全部消退…
    他的仙人之体，已然被云霄剔除！
    百年修为，一朝尽丧！
    原本郭毅本身有着真仙修为，还能驾驭一只金仙级别的远古战龙残魂，如今却在云霄一掌之下，化仙为凡。
    只是郭毅好似颇有些不在意此事，只是冲着两人拱了拱手，捡起了地上的龙骨背在身上，步履蹒跚着走下了峨眉山。
    秦清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云霄察觉着他的变化，伸手牵过了他的手掌，低头道：“夫君可是心有疑虑，是觉得我下手太重么？”
    “不，不是。”
    “那便是了。”
    云霄遥望着那道下山的身影，轻启唇齿解释道：“若是寻常修士，或许下手更重一些；只是我早已斩尽三尸，为了谋夺修为更进半步，便要参详天道之意。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彼为修士，今日我削其仙体，夺其仙灵以补天地，是为天道所倡；彼为人族，今日我又予其生路，留以人族兴起之力，亦为天道所倡。
    恰好借着云中子师弟为由，也能还他一分当年在昆仑山上的因果，只是今日委屈了夫君…”
    “哎？”
    秦清听得一阵头疼，只是叹了一口气道：“身为仙人，做事也要百般思量，活得这般未免也太累了吧…”
    云霄仙子摇了摇头，握着秦清的手上不禁多了一分力气，一字一句认真道：“原本我要护着两妹一兄，行事本就该当谨慎；现在我又多了夫君，一举一动更要多几分稳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