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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房间,现在只在他拥着顾匆匆的怀里残留着一丝温暖的气息。
    在他的背上,凝结成霜的寒意正从脚下蔓延,出了顾匆匆站的那一方地方,其他的地方气温都在缓缓接近室外的温度。
    睡得早的房客在自己的房间冻醒,阿嚏几声,有人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床头结了霜,而暖气片里面的热水都结成了冰。
    此起彼伏的抱怨开始在其他房间响起。
    浑然不知的顾匆匆抬手按下厉承泽的手,她拿起保温杯,只觉得杯子冷得冻手,她拧开盖子,里面的水已经完全结冰了。
    “暖气坏了吗?”她疑惑看过去。
    “我出去给你接一点热水。”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响起砰砰的敲门声。
    顾匆匆面色一变,上下一看赤着上身的厉承泽,示意他先不要说话:“嘘。”
    她转头向门口,问外面是谁。
    一个中年女人用英语回答,供暖系统出了意外,现在先安排检修水管情况,明天会安排人抢修,今晚请大家坚持一晚。
    为了帮助大家度过这一晚,送上当地的特产。
    她住的这个房间正好是个单人间,房间不大,也没有什么藏人的地方。
    顾匆匆左右一看,拉着厉承泽的手,将他藏到了被褥里。
    被子不够长,她扯了扯,盖住他的脚,然后用枕头盖住他的头。
    这才去开门。
    来的是公寓住宿的管理员,带着一个检修工人。
    他们沉默看了眼地上堆的厚厚的暖宝宝。
    而送来的可以帮助过夜的特产,赫然便是当地的常备物,伏特加一瓶。
    ……好吧。
    等送走这两个人,顾匆匆松了口气。
    厉承泽还在被子里,她叫了一声,他没应答,她拿开枕头,他就那么睡在那里。
    结了霜的头发微微濡~湿,纤长眼睫遮住了黑沉沉的眼睛。
    顾匆匆有那么一瞬险些被美色迷惑。
    “起来吧。”她说,“他们走了。”
    厉承泽很自然接话:“那我们睡吧。”
    顾匆匆啊了一声,本能反对:“不行。”开玩笑,这里还住着老师和同学,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她在外面参加活动期间还带着男朋友一起过夜,即使什么都没做——好吧,这不是重点,也够被警告和处理了。
    厉承泽闻言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他才轻轻说;“你果然……是讨厌我了吗?”
    顾匆匆被他的回答弄得有些无措,她解释弥补道:“自然不是,只是你住在这里,不太合适。”
    厉承泽摸~到了她心软的软肋,他本身就是学习能力极为强悍的人,在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很快发现了更好的康庄大道。比起用霸道和强势让她做一些并不赞同的事情,很显然这样的沟通效果显著。
    “可是,我没有钱。”他说。
    是啊,他飞过来的,身上又没有口袋,自然一毛钱都没有。
    顾匆匆也没有钱。
    有钱也没有用。他没有签证没有护照,只能去收容所和遣返站。
    厉承泽似看出她的为难,很主动的说:“如果你不想和我睡一起,我可以睡地上。”
    顾匆匆看了地上结霜的地面,一楼本来便极为寒冷。
    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她伸手拉过被子,有言在先:“那只是睡觉。别的什么也不能做。”她补充,“我马上还有比赛呢。”
    她躺下了,厉承泽躺在她旁边,他说:“你真暖和,我可以拉着你的手吗?”
    只是手。
    顾匆匆同意了。
    她提醒:“明天这里会有打扫卫生的人和修管道的人过来……”她没有说剩下的话,他却听懂了。
    “我知道了。”他很听话。
    顾匆匆便有些放心了。
    又过了一会,他忽然说:“很冷。”
    他说:“就像我出生那年一样。”
    那是个暖冬。
    但是生下来的厉承泽却不是第一时间被放在温暖的怀里,而是被白离藏在冰冷的水底。
    她在昆仑山门的石洞里生下的这个孩子,在白伶榇的眼皮子地下活着,小心翼翼的保护他,不敢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直到她后来为了内丹去找蛇丘姜的父亲时,才将他秘密留在了畲族的山门,用一根发簪作为信物托付给那个决裂冷战中的男人。
    和人族不同。畲族拥有极强的学习和成长速度。
    厉承泽很小就知道,他的母亲留下他是为了保护他。
    即使有时候那些孤独和恐惧会让他忍不住哭泣,但是至少是为了让他安全的活着。
    流血和流泪,在厉承泽从小的生活中,便通常被选择和决定的是后者。
    所以,后来他也习惯这样对待自己重要的人。
    每一次母亲离开时候,都会告诉他,她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只有最后一次,她什么也没说,而幼小的厉承泽忙着吃那一口母亲带回来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点心,而忘了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辞而别。是一件无法被接受和讨论的事情。
    顾匆匆忽的有些愧疚,她一心为他的行为不满,不高兴他不和她沟通就做了决定。
    但同时,她自己其实也并没有足够的沟通。
    她想起自己之前的不告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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