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一人乱城

      “魔鬼,一定是魔鬼干的。”
    “是过去冤死的亡灵在复仇!”
    “三大上族恐怕有了很深的矛盾,正在相互秘密刺杀。”
    海眼城中各种猜测、流言层出不穷,人心惶惶。
    死去的不是蛮鱼部族,就是毒箭部族。
    为什么白眼珠部族始终没有牺牲者呢?
    很自然的,越来越多的海眼城城民关注这个问题起来。
    白眼珠部族没有损失一人,他们身上的嫌疑很大。
    但白眼珠部族没有出面澄清,白眼珠族长近乎无动于衷,唯一的反应迟迟到来——却是催促其余两大族长解释此事,为白眼珠部族澄清嫌疑。
    白眼珠族长不屑于自己解释,反而让其他人解释,表现得非常强势。
    没办法,白眼珠部族当中上代的族长还活着,她叫做浮白,黄金级别的鱼人萨满。
    她是海眼城中唯一的黄金级的鱼人,并且还是法职!
    这就是白眼珠部族的底气所在。
    毒箭族长首先公开表示:“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指明凶手,请大家不要胡乱猜测。”
    蛮鱼族长则奉承地说:“或许,正是因为有浮白大人坐镇部族堡垒,所以凶手才不敢在白眼珠部族里行凶。”
    蛮硬偷偷一个人,进入白眼珠部族的堡垒巢穴中。
    鱼人霞白接待了他。
    蛮硬苦笑道:“霞白,我的朋友。我向你求助来了。”
    霞白打趣他:“我看你像是瘦了一圈。”
    霞白是一位女性鱼人,有非常明显的白眼珠部族的体征。
    她的一对鱼眼是白色的,但不是纯白,而是带着瑕疵,眼珠子深处有一层云翳一般的灰色。
    很早之前,蛮硬就和霞白认识,双方年龄相近,结伴长大。
    幼年的时候,霞白的眼珠和正常鱼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随着年岁增长,她的眼珠子越来越白,视线越来越弱。
    蛮硬知道:当霞白的眼珠里的灰翳彻底消失,霞白就会彻底失明,双眼沦为一对摆设。
    到那时,蛮硬会为霞白感到高兴。这样的情形,是白眼珠鱼人梦寐以求的。
    只有血脉浓郁到一定程度的天才,双眼才会彻底失明。
    到那时,霞白额头前的鱼珠就会变成透明状,威力大增。
    白眼珠鱼人的眉宇之间,都生长一个触须。触须前端吊着一颗鱼珠。
    刚出生的时候,鱼珠都是乳白色的,随着时间推移,鱼珠中的白色逐渐消散? 不断趋于透明。
    当白眼珠鱼人的眼睛彻底转白,变成瞎子后,鱼珠才会完 全透明? 成为一个天然的随身魔法道具。
    到这个时候? 白眼珠鱼人的精神会增长到一生的巅峰? 无形的精神力始终萦绕身体周围,代替双眼观察外界。
    这就是白眼珠血脉。
    黄金级别法系的血脉,非常强悍。
    当然? 作为另外两大上族? 毒箭、蛮鱼血脉的品级也都达到黄金级别。只是目前为止,他们没有现存在世的黄金级斗者。在过去的历史上,两族中的确产生过黄金级别的鱼人。
    相比较人族? 鱼人中产生的黄金级强者数量很少? 法系黄金级鱼人更罕见。
    白眼珠血脉会自带一个不断成长的魔法水晶球? 蛮鱼血脉则赋予强健的体格和耐力? 毒箭血脉会从不断生长毒刺? 体内还有一个空间囊? 储备这些毒刺。
    “这两天我过的糟糕透了。”蛮硬叹息,“快帮我一把吧。”
    “当然。”霞白笑了笑,“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出得起价钱。”
    女鱼人当即报了价。
    蛮硬咋舌:“你的价格越来越贵了。上一次,我辛辛苦苦从吸窝海沟中缴获的珍珠? 三分之二都归了你。”
    霞白道:“那是我们的合作。没有我的预言? 你能够找到突袭龙虾人老巢的路径吗?你要知道? 吸窝之间四通八达? 水流不断改变。你必须在特定的时间,钻入特定的吸窝,才能从想要的地方出来。”
    “时间一过? 水流改变,同样的吸窝,你很可能会来到几十海里之外。甚至还可能直接被堵里面。”
    “好了,好了。”蛮硬举手,“你说的有道理,快给我再次预言一下吧。这个价格我答应了。”
    “你明白就好。”霞白说着,便开始吟唱起来。
    伴随着吟唱,她鱼须末端的鱼珠开始熠熠生辉。
    光辉越来越明亮,但霞白却露出苦恼之色。
    良久之后,鱼珠散去一切光芒,又变成接近透明的原状。
    霞白有些失魂落魄地道:“我居然没有预言出来!”
    白眼珠鱼人的血脉中,自带预言的魔法,这是他们与身俱来的天赋本领。
    霞白又是资质很高的天才,但这一次,她失败了。
    失败得相当彻底。
    “我的预言被干扰了。”
    “对方很不简单,很可能本身就是法师或者萨满,也有可能身上带着专门防备预言的魔法装备。”霞白分析道。
    “连你都不行?谁能做到这一点?”蛮硬很惊讶,他一直将向霞白求助当做自己的底牌,没想到这次不行了。
    霞白带着一丝骄傲:“整个海眼城中,除了我族的当代族长,以及前任族长,基本上没有鱼人有防备我预测的实力。”
    说到这里,霞白面色微变:“你怀疑我们部族?”
    “不,我怎么可能这么想呢?”蛮硬连忙摆手,但接下来话锋又一转,“我不这么想,是因为我最信任你。但是其他鱼人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霞白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感受到了压力。
    真凶一日没有落网,白眼珠部族就要承受怀疑。
    哪怕有其他两位族长澄清,也是如此。
    海眼城很大,也很小。
    白眼珠部族没有死人,但身处在海眼城中,同样不能独善其身。
    凶手还在杀人!
    一晚过去,三族发现又有两人失踪,神术印记都被转移。
    和之前不同,这一次白眼珠部族中也出现了受害者。
    原本还保持淡定的白眼珠族长怒不可遏,当即邀请其他两位族长,紧急磋商。
    “凶手心狠手辣,胆大包天!”
    “抓到他,我一定把他抽筋扒皮,把他的内脏都掏出来喂我的坐骑。”
    “关键是他究竟是怎么行凶的?”
    “现有的手段都调查不出来。”
    “依我看,还是要请浮白大人出手啊。”
    但白眼珠当代族长摇头,表示很为难:“我族前代老族长年纪大了,不好出手。”
    白眼珠部族有自己的苦衷。
    上代族长浮白的确身体状况不佳,每一次出手都会让她有限的寿命雪上加霜。到了她这个处境,已经不是为自己活了。她活得越久,白眼珠部族就会占据越多的优势,压制住其他两个鱼人部族。
    单纯只是查找真凶,却要缩减浮白的寿命,对于白眼珠部族来讲,明显是亏本的,很不值得。
    毒箭族长冷哼蛮鱼族长也很不满。但两人也没有办法,他们没有力量来逼迫浮白行事。
    “海眼城中还从未发生过这样恶劣的事情!”
    白眼珠族长带着歉意,安慰道:“其实暂时抓不到真凶,也不要紧。凶手收集这些神术印记,肯定是想要参加鱼神考验。等到天柱升起,我们还怕他不露面吗?”
    确定浮白不会出手相助,毒箭族长退而求其次,建议道:“那就把拥有神术印记的鱼人都召集起来,集中保护。”
    “这个……”蛮鱼部族族长很犹豫。
    能够获得资格的鱼人,几乎都是黑铁级别。这些人原本都是强者,就因为担心被谋杀暗算,就将他们集中保护……
    强者的脸面呢?
    如果遇到危险,就把这些鱼人保护起来,谁能保护三族呢,保护更弱小的大众呢?
    今后,三大上族还有脸掌控海眼城吗?
    毒箭族长笑道:“我们可以对外宣称,是为了应对这一次的鱼神考验,三族联合集训。”
    “这是个办法,不过,我们还有其他机会。”白眼珠族长道,“我们可以钓鱼啊。”
    蛮鱼族长眼前一亮:“你是说,用一位鱼人当做诱饵,来引诱凶手袭杀?”
    白眼珠族长微笑点头。
    翌日。
    异变成海泥鳅的鱼人少年,慢慢地接近目标。
    少年口中含着珍珠泡沫。
    正是因为有它掩护,少年才一直没有被法术、神术挖掘出身份来。
    “嗯?”目标明显很谨慎,他发现了正在接近他的海泥鳅。
    海泥鳅少年像是猫狗受惊了一半,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离开了目标。
    “有埋伏!”
    刚刚那一刻,少年将要动手,忽然心中产生了警兆。
    他十分相信这种预感,这份感应在迷怪岛上就屡建奇功。
    “对拥有神术印记的鱼人下手,风险越来越大了。不如转换目标!”
    少年再次行动。
    既然三大部族设立陷阱,用个别拥有神术印记的鱼人来当诱饵,那么注意力势必集中在这些人的身上。
    反而其他在外活动黑铁鱼人,他们的身边防御力量就薄弱了很多。
    三大部族苦苦等候半天,没有等到凶手上钩,反而等来了其他黑铁鱼人的死讯。
    三族惊怒交加。
    “他是怎么识破这些陷阱的?”
    “难道我们中间有内鬼不成?”
    “不要胡乱猜疑,中了凶手的挑拨!”
    “这一次死的鱼人,没有神术印记,难道他的目标不仅是神术印记吗?”
    “这么一说,他真想要参加的资格,其实杀一个就好了,没必要杀这么多。”
    三族计划失败,既愤怒又迷茫。
    他们只能按照毒箭族长的计划,将几乎所有的神术印记拥有者集中起来保护,对外宣称集训。
    鱼人少年的行动没有停止。
    他真正的目的是尽可能地削弱海眼城中的鱼人势力。
    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正义海贼团势必要闯进半位面,那么这些鱼人就都是敌人了。
    按照少年的推测,拥有神术印记的鱼人,应该都会进入半位面,所以少年优先对付了他们。
    但现在,这些鱼人被集中保护,少年没办法下手,就只好转移目标。
    海眼城中的黑铁鱼人数量并不少,有资格参与鱼神考验的只是少部分而已。
    少年杀了数个这样的黑铁鱼人后,海眼城施行了最严格的警戒,巡逻队伍数量大增。黑铁鱼人们再不敢单独行动,不管做什么事情,身边至少都有一位同等级的鱼人同伴。
    这些鱼人也不好下手,少年就再次转移攻击目标,对海眼城里的重要设施进行破坏。
    于是,大量的粮库、货仓等等,被少年破坏。
    海眼城的秩序受到了严重干扰,越来越混乱。
    普通的鱼人,哪里是少年的对手?
    无数鱼人表示需要同族强者来主持局面。
    海眼城的运转中,黑铁鱼人本来就是其中的中坚力量,大量的中高层首脑。
    缺少了他们主持,很多鱼人都不知道该干什么,该怎么配合。
    三大上族无法坐视,不得不取消“集训”,将黑铁鱼人们外派。
    这样一来,鱼人少年为自己创造出了出手的条件。
    虽然出手难度增加了许多,但他还是凭借着敏锐的战士直觉,白银级别的强悍实力,血核的奇妙异变,可靠的珍珠泡沫,袭杀了一个又一个的目标。
    神术印记在鱼人少年的身上越积越多,但没有人察觉得到。
    三大族焦头烂额,五头大人为之震怒。
    在它的感应中,神术印记每天都要少掉一两个。时间长了,神术印记继续消失了一半!
    一队鱼人祭司受命来质询三族族长,表达五头大人的愤怒。
    “这一刻还是来了!”毒箭族长苦笑。
    蛮鱼族长道:“快要到天柱升起得时候了,我们这一次参加神明考验的族人却少了很多。我们需要更多的神明印记,选拔更多的鱼人。”
    白眼珠族长也唉声叹气:“找不到凶手,我们就只有向五头大人求助了。它能够掏出更多的印记。但是,这样一来,难免就要大出血了。”
    五头的贪婪凶蛮,三族都非常清楚。
    但没有办法,三族只有掏空财库,满足五头,重新换取到足够数量的神术印记。
    三族族长的决定,很快就影响下来,波及到了鱼人少年。
    蛮硬亲自找到他,当面询问:“你想要获得鱼神考验的资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