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雷来,瓦山天崩

      那剑光让道魔二宗的天下行走都生出了寒彻透骨的感觉,那剑将讲经首座以佛言构造的半边世界都化作了虚无。
    可当剑尖触及讲经首座的额头之时,剑光与其上蕴含可将虚空切割的锋芒却是骤然崩散。
    此间是讲经首座的佛界,那此间任何天地元气都应听从他的意志,剑光锋芒来自于天地,而他身前的佛界最便是最坚固的所在,也是他掌控之力最为绝对的所在,所以锋芒消散又很合乎常理。
    “叮!”
    一声刺耳的金铁相交之声响起,碎玉剑在触及讲经首座的额头之时,仿佛遇见了一堵完全由精铁铸成的墙壁而骤停一瞬。
    但在剑柄之上握着一只白皙的手,那少年的白衣还在飘荡,所以那一剑在一瞬之后又继续向着前方而刺。
    狭长笔直的剑身开始弯曲,也是在随着其弯曲,剑尖触及讲经首座的额头之处泛出了白点。
    讲经首座似乎感觉到了疼痛一般,悬挂着长长白眉的眉头蹙起。
    猛然间,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自被剑光斩断佛言之后就闭合的嘴唇再次动了起来,同时传出一道恍若雷音的声音。
    “退!”
    随着佛音飘荡,弥漫在瓦山周遭的天地之息瞬息流转,大风无由得生出将青草化作草屑,随后,将漫山黄杨卷动。
    “疾!”
    一道无形但可见其威的意念凝聚,碎玉剑变直,叶朝那持剑的手臂变得弯曲。
    “寂!”
    似是万万道雷声同时响起,凝聚在瓦山的天地之息化成了最是纯净的佛光,随后佛光又化作了无数表情狰狞的怒目金刚,他们齐诵佛号,与雷音相合。
    无形的威严降临在了瓦山之上,厚实的烂柯寺墙壁只是在被触及的一刹那便成了废墟,坚硬的青砖地面生出了若蛛网一般的裂痕,渐渐的似是承受不住那压力而又化为了青色尘灰。
    威严还在继续下压,青色尘灰开始激荡化作了呛人的青色尘雾,继而裸露出的黑灰色地面继续下沉,开裂。
    ……
    叶朝刺向老僧的碎玉剑不知在何时收回,而他的身形也不知在何时退到了之前出剑之处。
    束发的白锦发带早已被那威严所撕碎,黑发随着自身剑意与那“寂”字诀相抗产生的狂息而乱舞。
    柳白在五境之时便能够想到纵剑万里不如经营身前一尺之地,然而讲经首座早在数十年便堪破了五境,又怎会不明白身前一尺之地的重要性。
    所以他的身前一尺之地便是自身佛界最是坚固之地,故而叶朝在没有刺穿他额头之后便未再多作停留。
    一道悠远的钟声响彻,似乎是从那碎裂的瓦山十八处铜钟之处传来,又像是从九天之上那些怒目金刚的背后而来,也似乎就是从讲经首座口中传出。
    只见天地元气以某种无可想象的极速凝聚压缩,狂风瞬息收敛,而那些在九天之上盘亘的怒目金刚如自虚无转生。
    “灭!”
    佛界间那无量佛光刹时化作洪流,若宽阔不知多少万丈的天河崩塌,携带着怒目金刚自天穹而落向叶朝。
    叶朝眼神泛出一抹寒意,宽大白衣与背后黑发若狂风间的柳条散乱摆动。
    忽然,他向前踏出一步,脚步落地,地面荡起无数青色尘灰,可那蔚蓝如洗的天穹却是在这一刻出生了一道裂痕,就像是被某种诡异的力量自天外将之撕开。
    第二步,裂痕变长像是横在九天之上的一座黑桥。
    第三步,有无数漆黑的云气自裂缝中涌出。
    第四步,漆黑的云气变大,隐隐有着雷池在其间酝酿……
    第七步,黑云占据了半边苍穹,其间已是酝酿了无尽的雷霆,就像是天弃山以北的那片夜色。
    ……
    洪流而至,如山河倾倒,除却烂柯寺那座大殿之外,山间一应有形之物皆是被其所蕴含的狂息撕成粉碎。
    纯金色的无量佛光将因为黑云降临而导致变黑的佛界点亮,也是因为黑云笼罩,那些怒目金刚的表情在这一刻显得极是清晰。
    叶朝举剑指向苍穹,显得浓稠的雷池自黑云中央生出,雷花向着黑云边际蔓延,骤然将天穹映照成了紫色。
    看着洪流,叶朝举剑而斩!
    “轰隆隆!”
    真正的雷鸣响彻在了瓦山之上,雷池倾斜,数万道若水桶般粗的雷霆在刹那间涌向了似若海浪的洪流。
    两方甫一相遇,空间便似承受不住其间威力而瞬时化作了充满漆黑的虚无,可很快,那漆黑的虚无便又被雷霆亦或者洪流淹没。
    曾几何时,连碎裂的虚空都掩盖不住修行者极招而生的伟力?
    瓦山的天似乎塌了,方圆近万丈的瓦山似乎在下沉。
    在这一刻,逃离瓦山的唐与叶苏似乎明白了一点,为什么有些人迟迟不肯突破五境,为什么夫子、观主、讲经首座要相约不得于世间出手。
    ……
    烂柯寺大殿在充满洪流与雷霆的虚空下摇摇欲坠,就像是在风暴中行进的苍鹰,似乎在下一秒便会被无情的风暴所撕碎。
    而就事实而言,烂柯寺的所有偏殿房屋碎裂了,瓦山之巅的佛祖雕像也碎裂了,按理来说这座大殿不可能幸免,可问题是它依旧没有被山间伟力所撕碎。
    如果此时有人敢站在瓦山上来观看的话,就可以看到正殿的一半有着一层极淡的金雾,而另一半,则是被两只蝉翼所包裹着。
    殿内,有人面带恐惧的透过窗户向外看着,有人将自己的头抱住在角落处瑟瑟发抖,更有的人似乎被外界的恐怖而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莫山山的秀眉蹙着,双手紧攥着一张被叠成石块的符纸。
    君陌坐在了宁缺的身边,自腰间取下了酒囊,不住的往嘴中灌着烈酒。他很少在别人面前喝酒,而此刻他喝了,那边说明他的心乱了。
    桑桑满是乌黑血渍的脸被宁缺清理干净,恢复了些神采的小眼睛盯着大殿的穹顶,仿佛能够看到殿外正碰撞的无量伟力。
    “以前少爷老和我说十二师兄很强很强,我也想过十二师兄会很强很强,可是没想到他比师父还会强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