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压迫

　　    血色，在空气中肆虐。
    凌厉的锋芒仿佛能够割裂空间，劈出漫天的血线，交织成致命的网。
    在这如雨般铺天盖地的攻势之下，却还有一人能够游刃有余。
    甚至，至始至终，他一步未退！
    不知不觉中，周围人群的哄乱早已停息，恐惧渐渐淡去，没人说话。
    他们驻足观望着，看着那道与食尸鬼斗得难舍难分的身影，不由地目瞪口呆。
    人类……
    不依靠任何武器和器械，怎么可能与喰种交手而不落下风？！
    而且，他的速度，好快！
    上一秒还置身刀下，性命危矣。
    到了下一刻，却已出现在了食尸鬼的另一侧。
    为了看清他的动作，旁观者甚至不敢眨眼。
    就连黑衣男人，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他的手指不断敲击着金属柱的一侧，显得有些焦虑。
    虽然那位大人交待的是让他们袖手旁观，等到目标被喰种杀死后，再出手将喰种除去。
    但……
    照这样发展下去，真的能够等到目标被杀死的那一刻么？！
    他的右手，不由自主的，已经移到了腰间的位置。
    那里，是‘鞘’的所在。
    ‘难道还需要我出手吗……不对，这样的话，默契被打破，大人也会被扯上关系，只怕还会怪罪于我。’
    黑衣男子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把手又重新放下了。
    既然命令是让他袖手旁观，那么不管事情发展如何，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
    后背隐隐发凉，汗水浸透了衣衫。
    林永险之又险地避过挥来的刀刃，双眼始终锁定在食尸鬼的身上，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收入眼底。
    所有人都以为他很轻松，包括眼前的食尸鬼，也认为他尚有余力。
    事实却并非如此，在躲避攻击的同时，他还要集中全部注意力，找出敌人的破绽！
    之所以一步未退，根本不是他故作姿态，只因他一步都不能退！
    不借助技能，以人类的身躯和喰种硬撼，那只能说是找死。
    房间内空间有限，一步退步步退，若是被逼到墙边，再无闪躲余地，只能刚正面，他会落入极为被动的处境。
    破绽……
    有好几个瞬间，林永都下意识想动手。
    但念头升起时就已被掐灭，敌人的破绽固然很多，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抓住的。
    单纯论属性，他要差之远矣，贸然出手，与找死无异。
    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
    “你……难道只会躲么！”
    食尸鬼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一声怒吼。
    “人类，果真都是一群懦夫！”
    曾经引以为傲的力量，现在却毫无用武之地，足以置人于死地的攻击，没有一下能够命中。
    肌肉虬结，青筋暴起，酝酿的力量足够劈开钢铁，但在眼前这名年轻人身上，却遭遇了无法破开的阻碍。
    miss！
    miss！
    miss！
    他已经竭尽全力，而年轻人依然一步未退！
    难以言喻的憋屈感堆积于心，无名怒火熊熊燃起，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出来！
    位于肩胛骨之下的赫包疯狂鼓动着，全身上下的rc细胞不断朝这里汇聚而来。
    血刃再次延长，附着其上的光晕更深邃了，
    与其说是血色，它早已化为了最纯粹的漆黑！
    刃锋再度斩向目标，这一次，速度岂止以往的两倍！
    连空气都被彻底割裂了，刺耳的尖啸在房间内回荡，年轻人依然在躲，但他额间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黏在额头上。
    看得出来，他正处在强弩之末，然而还是不断闪避着，未退一步。
    往后一步，即是深渊。
    那些被他‘牵连’的考核者们，此时也都站在足以确保安全的远处，死死盯着交手的双方，看着食尸鬼那风暴般汹涌的攻势，难免为那名年轻人感到揪心。
    嘭！
    地面再度被劈开，与上次不同，这一次，不是因被闪避而无法收力，根本就是食尸鬼有意为之！
    磅礴的力量被骤然施加在地面，比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大的区别在于，斩入地面的不是刃锋，而是刀背！
    雪白的石料寸寸崩裂，化为无数破片溅起，边缘锋利如刀，密集程度堪比雨落。
    如果再不退避，必然要承受不小的皮肉伤……
    这还不算什么，
    最为关键的是，眼睛！
    如果被破片射入双目，导致失明，那最终的胜负便已见分晓。
    若要避开，除了后退，只能遮住眼睛，或者转头！
    然在这种激烈的战斗下，遮住自己的视线，和找死又有什么区别？！
    被逼无奈下，林永不得不选择后退。
    正如他之前所料。
    一步退，则步步退！
    霎时间，本来难分上下的局面，顿时大变。
    在林永后退的瞬间，对方接下来的攻势如影随形，不依不挠。
    瞬息之间，一截重刃已是递到了他胸前！
    没有其余办法，他连连后退。
    眼前刀光纵|横交错，林永有时还会尝试躲避，但没有任何效果。
    甚至于，有一刹那他躲闪不及，被刀刃险险擦过脸颊，溅起一缕鲜血！
    只要刀刃再长几公分，他已经落得被劈开头颅的后果。
    别无选择，
    唯有，
    后退！
    每一秒，他都会离最终的死亡更近一步！
    虽然他尽量控制后退的幅度，试图拖延时间，但这条路终究有尽头。
    终于，林永的后背，距离那道墙，只剩不到半米！
    “作为人类，你的确很不错，但是……”
    食尸鬼的嘴角勾起狞笑，
    “到此为止了！！”
    重刃横扫，这一次，所有的死角都被囊括，这个狡猾的年轻人再没有闪避的余地。
    食尸鬼的阴影投在墙上，将林永笼罩。
    和那高大粗壮的阴影相比，林永的身形显得多么单薄、无力。
    ‘总算完成了……我的使命。’
    不知为何，食尸鬼的心底升腾起某种如释重负。
    赫子迅速斩入年轻人的身躯，随后，从另一侧斩出。
    结束了…………吗？
    突然间，食尸鬼瞪圆了双眼，刚刚发生的一幕，诡异至极，他根本无法理解！
    “这不可能！！！“
    唰！
    血花飞溅，与之一起溅出的还有部分玻璃体。
    食尸鬼突然不动了，缠绕着赫子的手臂无力垂落，重刃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死了。
    在他的右眼里，
    插着一根长而尖锐的大理石破片，
    深入脑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