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暗流

　　    和周围的钢铁森林相比，总署是一座并不算高的布丁形建筑。
    改装过的黑商务径直开入建筑前的庭院，看到它的同时道闸便已升起。
    属于g字队队长的专车实在是再好辨认不过，甚至不需要去看车牌，那硕大的体型就足以说明车内乘客的身份。
    商务车并没有停在供给来客停车的空地内，而是继续向前驶去。
    布丁形建筑的中央有个隧道般的空洞，内部车辆可以从这里通行，并从此进入总署的地底建筑层，紧急时刻可以从地下隧道撤离，隧道的出口设在数公里外的基地内，当它们均被攻陷的那一刻，想必离人类末日也不远了。
    空洞前同样有身着黑色风衣的武装人员看守，这次他们没有立即放行，而是严肃地检查了驾驶员的证件，一旁的探测仪器清晰地投影出车内乘员的人形轮廓，植入体内的芯片证实了他们肃清使的身份。
    “欢迎回来，g字队总队长，陨铁长使。”
    机械运作声中，前方的路面逐渐裂出一条笔直的缝隙。
    顾成的视线从车窗透出，惊诧于眼前缓缓滑开的厚重金属顶盖，这副架势仿佛有颗弹道导弹已经滑入发射导轨，即将启动引擎飞往目标所在地。
    商务车驶入向下的坡道，当金属顶盖再次合拢，周围忽然寂静了，只剩下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等距悬挂在隧道上方的白色led灯板绵延向远方，在远处汇聚成没有宽度的亮点，仿佛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
    高大的舱门不时从视野中闪过，只不过少有人在隧道两侧的人行通道内行走。
    很难想象能够在大都市的地下修建出如此巨大的建筑群，仅仅是商务车经过的通道，就足以构成一个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更不用说这个迷宫的宽度足够让四辆车并排通过。
    车开在空旷、宛如没有尽头的通道里，单调，循环，总是能够让人忘记时间。
    顾成不知道时间总共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一小时。
    商务车最后在一个环形交叉口前停下。
    “接下来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陨铁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六点半，我在外面等你。”
    黑色商务车从顾成身旁开走了。
    “l字队，顾长使？”
    早已等待在这里的黑衣人对照了下手里的资料表，随后抬起头看向他，
    “跟我来吧。”
    ……
    辗转曲折的通道，通风管道的嗡鸣……
    狭窄的通道犹如蚁穴，只能容纳两人并肩通过。
    道路高低起伏，密密麻麻的岔路口让人眩晕，如果此时再回头审视已经走过的道路，恐怕就连能够在十分钟内背下圆周率前一百位数的人也无法找到最初的起点。
    顾成不知道黑衣人要带他去哪，也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
    如果按照商务车和他的步行速度来计算，这里恐怕已经出了城市中心范围，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先建起城市，还是先挖出了这个庞大的地下城。
    奇怪的世界，还有奇怪的人。
    除了前面的十个字，黑衣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是默不作声走着，也根本未曾回头看一眼。
    顾成甚至觉得，如果他现在就停下脚步，恐怕对方也会一直向前走下去的吧？
    他还真的这样做了。
    缓缓地减速，最后彻底停在通道中，
    谁能料到，在他停下的那一瞬，黑衣人也立即止步。
    他转过头，脸上平静万分，没有任何对顾成举动的疑惑，只是朝顾成说道：
    “跟我来吧。”
    依旧是这四个字，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波澜，倘若用录音机录下来，恐怕也是一模一样的音频文件——这实在是一件很诡异的事。
    “我失忆了，忘了很多事。”顾成说。
    没有回答。
    “所以请容我好好思考一下某些问题，例如，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黑衣人打断了。
    “跟我来……吧？”
    黑衣人的语气终于出现了多余的东西，这是在，疑惑？
    紧接着，他的左眼突然浮上了一层黑色，猩红的眼瞳格外瘆人。
    “根据条例二十七，第十九条目，在目标人物出现多余动作及语言时，必要时刻，可以采取包括动用‘鞘’在内的武力手段。”
    没等顾成再说些什么，一条泛着诡异光晕的长尾从黑衣人背后刺出，盘旋在通道中。
    “根据条例二十七，第二十一条目，在目标人物的动作及语言能够对‘尸从’初始设定造成影响时，可以考虑……击杀！”
    长尾瞬间撕裂了空气，如毒蛇般朝顾成疾速刺来！
    轰！
    在顾成原本所站的位置上，长尾的尖端深深没入地面，金属碎屑飞溅，于墙壁上击打出连串火花。
    通道的金属层在长尾面前竟犹如豆腐般脆弱！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半喰种么！反倒像是由程序控制的机器人！
    顾成庆幸于自己及时避开了这一击，否则他恐怕要被长尾自上而下刺穿，那样的死状绝对非常凄惨。
    他迅速朝后方退去。
    然而等顾成没跑出多远，他就看到前方多出了一堵隔离门，金属的冰冷光泽让人升不起丝毫将其破坏的冲动。
    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之前都没有隔离门降下，反而到了这个关键时刻……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通道的上沿，
    不远处，监控仪器的红灯闪烁着。
    没有道理，摄像仪器还处在开启的状态，监控室的人应该能够发现这里的异常，尤其是在隔离门放下之后，肯定有人还在关注着这里！
    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在这座陌生而又庞大的地下城中，有人想要他死！
    或者说，对方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所谓的‘顾长使’。
    彻头彻尾的，阴谋。
    刚才的g字队队长，正是这个巨人般的大汉将他引到这里，莫非也是他们的同伙？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若真如此，那他的演技可真是高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