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欺诈者

      雷恩的脸色不太好看。
    谁也不喜欢被人暗中窥视,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出去,哪怕罗杰似乎没有敌意。
    最可怕的是,他完全没发现罗杰的存在,灵魂之眼也没看到任何的踪迹,不知道罗杰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传奇猎魔人的实力?
    看到雷恩的神色变化,罗杰的嘴角动了动,好似有一丝笑意。他走到祭坛旁边,目光落到当作祭品的尸体上那本翻开的典籍,认真的看起来。
    雷恩跟着过去,也想看下典籍的内容,罗杰却抬手让他站住,说道:“这是‘洛希之书’,你不能看。”
    说着,他把典籍合上。
    “洛希之书?”
    雷恩注意到典籍的封面上有一个图案,一张被血液般光芒环绕的黑色骷髅面具,双眼位置闪着邪异的红光。
    罗杰解释道:“洛希就是影刃信仰的邪神,尊祂为‘谋杀之神’,不过除了祂的信徒以外,我们一般称作‘欺诈者’。”
    “欺诈者是一位非常强大的神祗,拥有‘谋杀’、‘诡计’、‘谎言’、‘阴谋’、‘纷争’等神职。洛希之书是写有祂的教义的典籍,用于献祭仪式和信徒祈祷,上面附带有一丝微弱神力。信徒以外的人阅读这本书,如果意志不够坚定,就会被蛊惑成为祂的信徒。”
    “即使意志强大,没有被它蛊惑成信徒,多看几次也会导致精神错乱,变成疯子。”
    雷恩心中凛然,幸好自己没看。
    罗杰好像对这位邪神很了解,继续说道:“欺诈者能在暗中发展众多信徒,成为强大神祗,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依靠洛希之书的蛊惑。”
    “这本洛希之书应该是刚制作不久,只经过了几次献祭,效果还没那么强,而且使用次数也有限制。”
    “被你杀死的那几个人,应该都是受这本洛希之书的蛊惑,成为欺诈者的信徒。”
    雷恩听到这里,不禁有些疑惑。
    当初艾斯伯格带着自己去杀人,想拉自己入伙,费尽心思,为什么不直接把洛希之书给自己看下就好了?
    罗杰仿佛猜到雷恩心中所想,看了他一眼,说道:“洛希之书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信仰,但是效果也有强弱之别,跟之前的信仰有关。特别是女神的信徒,在看洛希之书前,最好要先破除心灵防备,做出一些与欺诈者教义相符的行为,比如谋杀、欺骗,这些都能取悦欺诈者。”
    “原来是这样。”雷恩顿时恍然。
    至于后来自己为什么没有被强行观看洛希之书,也没有被当作祭品,这可能都是拉姆齐所为,而不是出于艾斯伯格的授意。
    这时雷恩突然反应过来,罗杰果然一直暗中跟在后面,听到了拉姆齐的话,所以才能猜到自己的经历。
    罗杰在祭坛边绕了一圈,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检查什么东西。
    最后,罗杰看向雷恩,摇头道:“你可能招惹了一个大麻烦。”
    雷恩一头雾水,“罗杰大师?”
    “刚被你杀死的影武者,他近期应该有多次谋杀,履行教义取悦神祗,并且举行了献祭仪式,所以得到了欺诈者的回应。”罗杰指向祭坛上的一处用血液涂写的符号,“这是神对信徒回应时留下的痕迹。”
    “那个影武者刚得到回应不久,欺诈者对他的关注可能还没有远离,结果就被你杀死了。”
    雷恩终于听明白了,心里大喊卧槽。
    他吓得连退几步,想离祭坛远一点,生怕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接劈死自己。
    看到雷恩害怕的模样,罗杰的脸上难得露出笑意,“不用这么紧张,你一个凡人,在神的眼里连蝼蚁都不如,即使杀了几个祂的信徒,也不过是稍大的蝼蚁,怎么可能为你浪费神力。”
    “而且这是帝国境内,有魔法女神的庇护,欺诈者不敢轻易显露踪迹。”
    雷恩稍稍安心,但是罗杰又话风一转,“不过……”
    你就不能把话一口气说完吗?雷恩突然发现,一直以冷酷形象示人的罗杰,实际上却是一个很闷骚的家伙,喜欢捉弄人,话也变得特别多。
    “不过什么?”他很配合的追问。
    “神不会对凡人动手,祂的信徒却会。”
    罗杰指了指雷恩,“在杀死那个影武者之时,他身上残存的神力气息就转移给了你,因为你不是信徒,所以形成了一个纷争印记。如果其他欺诈者的信徒靠近你,就能感应到这个印记,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死你,取悦神祗。”
    “纷争印记,在哪呢?”雷恩在自己身上找来找去,没发现什么标记。
    “这种印记是无形的,我们看不到。”
    雷恩无语,他在杀艾斯伯格的时候,一直开启着灵魂之眼,除了吸收灵魂以外,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转移到自己身上。
    艾斯伯格的灵魂里也没有不正常的异象。
    如此看来,灵魂之眼并非万能的,至少无法看见神力的气息。
    “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纷争印记不会一直持续下去,过一段时间就消失了。”罗杰难得的出言安慰了一句。
    “印记会持续多久?”
    罗杰回道:“这要看神力气息有多少了,一般会持续几年,也有可能几个月就消散了,要看你的运气。”
    “几个月,甚至几年,这也太久了!罗杰大师,你有没有提前消除印记的办法?”
    罗杰摇了摇头,“只有神才能操纵神力,我无能为力。”
    雷恩大感头疼。
    他现在还是一个普通人,连超凡者都不是,如果碰到邪神信徒或是影刃杀手,该怎么应付?
    这些信徒和杀手没一个是好惹的,而且隐藏在人们身边,防不胜防,到时候可能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偏偏现在隆杉德城里恰好有一批影刃杀手,正在密谋大事。
    雷恩心生焦虑,突然对力量的渴求变得急切起来。
    必须尽快成为超凡者,至少有一点自保能力,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就被人暗杀了。
    “罗杰大师,这里该怎么处理?”雷恩指向祭坛,这地方跟神祗扯上关系,他不敢贸然乱动。
    罗杰却是一脸的无所谓,随意回道:“烧掉就好了,或者你也可以通知教会来解决。”
    雷恩毫不犹豫的选择烧掉。
    他转身走出地下室,从楼上找来一堆木质家具和杂物堆在祭坛旁边,顺便到庄园外面的路上,把艾斯伯格那几具尸体也搬进来,再浇上从厨房找到的半桶灯油。
    雷恩取下墙上的油灯,从地下室的入口扔进去,里面很快就燃起大火。
    离开前,他没有忘记带走那一袋子钞票。
    罗杰看到了雷恩手里的钱袋,却没说什么。两人离开后,庄园里很快就冒出熊熊大火,整栋房子烧着起来,在黑夜中很远就能看到。
    雷恩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城里,但他发现,无论自己有多快,罗杰总是能轻松的跟在旁边,几乎听不到脚步声,并且还有余力说话。
    “雷恩,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想成为超凡者。”雷恩实话实说。
    “这可不容易。”罗杰感叹一声,像是想起了自己的过往,“不过以我的眼光来看,你通过魂变仪式的机会很大,如果准备充分一些,应该不成问题。”
    雷恩没有说话,其实他已经在考虑举行魂变仪式。
    通过魂变仪式是成为超凡者的前提,开启灵魂的融合能力。
    仪式很简单,从脖子动脉注射进噬魂药剂就行了。
    噬魂药剂是一种炼金药物,价格不菲,主要原材料就是曾经帮助人类对抗血魂诅咒的噬魂草,本质上是一种剧毒。
    在早期,人类先贤都是直接服用噬魂草,不成功就是死,死亡率超过九成。
    现在人们进行魂变仪式用的都是噬魂药剂,没有那么危险,即使仪式失败也只会损失十年左右的寿命,并且灵魂虚弱三到五年。
    虽然这很残酷,但是总比当场死亡要好多了。
    注射噬魂药剂,药效会直接作用于脑中灵魂,极其痛苦,堪比世界上最可怕的酷刑折磨,全靠个人意志坚持,直到灵魂完成蜕变。
    在仪式的过程中,噬魂药剂会持续不断的注入,坚持时间越久,注入剂量越多,魂变的效果就越好,成为超凡者以后也将拥有更多的职业选择。
    不过,大分部人都坚持不到魂变完成,只有少数人能通过仪式,成功率低于三成。而在通过仪式的人中,超过一半以上只是初步魂变,无法选择能够施法的超凡职业。
    雷恩还没想过要成为哪个职业,在这之前,他要先做一次灵魂测试。
    所谓灵魂测试,就是用手接触一种叫作“磨魂石”的炼金造物,模拟噬魂药剂的效果,产生剧烈的痛苦。
    如果能承受得住磨魂石的痛苦,那么就能进一步举行魂变仪式了。
    磨魂石在很多炼金店里都有,都是免费使用的,明天就去测试一下。
    后半夜,雷恩和罗杰两人顺利回到了罗勒旅馆,大堂里依然有人在打牌,看到两人进来都是浑不在意。
    雷恩正要回自己的房间,罗杰却叫住了他,低声道:“雷恩,等你通过魂变仪式,如果对猎魔人有兴趣的话,可以来找我,加入我的学派,我能保证你在印记消除之前的安全。”